不过五公主也不在意,每日得了空便拿着一根鞭子甩得噼啪作响,毁坏花花草草、桌桌椅椅数不胜数,也让皇后头疼不已。
倒是天熙帝得知后便笑了,只道小姑娘是巾帼不让须眉,就是功夫逊了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大事,请个师傅好生教导教导便是。
也因为皇帝这番话,许筠瑶与五公主便能光明正大跟着师傅耍鞭子,本就耍得相当熟练许筠瑶受益最大,她原是自学成才,虽然将那鞭子甩得似模似样,但终究是破绽不少,经过名师一番指点后,小丫头甩鞭子功力突飞猛进。
最让她高兴是,因为皇帝发了话,她手中鞭子更是五公主赏赐给她,唐松年与阮氏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把她武器没收,亦不能再制止她练鞭子,教阮氏心里悔得跟什么似。
本以为进了宫学了规矩,性子本就有点儿野小丫头能收敛些许,没想到她反而是变本加厉。不但如此,如今还能奉旨练鞭,教人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
许筠瑶任由五公主拉着自己从凤藻宫离开,却没想到才刚走出宫门,迎面便见徐婉菁走过来。
两年前徐婉菁祖父中书令徐令儒病逝,徐府在京中地位也大不如前,这会儿帝后为太子选妃,徐家上上下下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只盼着她能一举夺得太子妃之位。
徐婉菁本人对太子妃之位也是志在必得,在宫中这几年,她礼节愈发周全,待人接物既能处处尽显名门嫡女风范,又让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此刻瞧见了五公主与许筠瑶,她便含笑上前,先是朝着五公主行了个标准宫礼,既熟络而又不失亲近地与五公主说了几句话,而这期间也没有忽略许筠瑶,真真是让人瞧了便能生出好感来。
“我瞧着瑶妹妹仿佛又长高了些,若按这样速度,日后必定是个极为高挑姑娘。”她拉着许筠瑶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柔声道。
许筠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长高了,也瘦了,没有以前可爱了。若是还像以前那般胖乎乎该有多好啊”五公主忽地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道。
许筠瑶只当没有听到。
徐婉菁有点儿好笑,只是一时又很羡慕这两人打小一起感情。至少比她们这几对公主与伴读要好得多了。
马屁精言妩不知什么时候飘了出来,一直飘到五公主身边,瞪着她双手岔腰道:“才不是,瑶瑶以前可爱,现在也一样可爱以后也会一直一直很可爱”
许筠瑶看着她这一瞧便知是学五公主动作,有些无奈。
世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宫里这几年,言妩别没学到,倒是跟着五公主学了不少奇奇怪怪东西。
徐婉菁笑着对五公主道:“瑶妹妹以前胖乎乎样子可爱,可这会儿长得亭亭玉立,跟个小仙女似难道便不好看么”
五公主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小伴读,抚着下颌似是在琢磨着,好片刻才勉强地道:“好吧,也挺好看。”
许筠瑶好想给她一记白眼。
反正她对自己现在身材不知有多满意,再不像以前那般一捏就是一把软肉,亭亭玉立,模样也俊,甚至比她上辈子模样还要好看些。
当然,也不排除因为言妩整日顶着她上辈子那张脸,做一些奇奇怪怪事,不知不觉地影响了她对自己上辈子容貌判断。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是她长大后会是一个容貌出众美人儿她美滋滋地想着。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徐婉菁话并不算多,只是偶尔几句便又能挑起五公主话头,引得她兴高采烈地又说上一阵。
许筠瑶继续装天真可爱配合着五公主疯言疯语,这样一来,气氛倒是相当融洽。
“殿下请留步,臣女袖子被花枝勾住了,不敢在殿下跟前失仪。”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女子悦耳声音,许筠瑶先是一怔,很快便认出声音主人正是彭玉琪,略挑挑眉。
殿下莫非是太子
果然,下一刻,她又听到了太子赵元德话。
“玉琪妹妹说笑了,妹妹姿容绝世,仪态万千,又岂会因袖子被花枝勾住了而有所失仪呢”
“殿下”彭玉琪那有几分娇嗔话又传了来,许筠瑶下意识地望了徐婉菁一眼,见她脸上笑容早就已经僵住了,眼中更是含着恼意。
她垂眸望了望她死死绞着帕子双手,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到底还年轻,功夫还不够啊什么时候彭玉琪当着她面与太子,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那才算是真正练出来了。
太子与彭玉琪脚步声渐渐远去后,五公主忽地如梦初醒般道:“原来太子皇兄更喜欢玉琪姐姐啊”
许筠瑶成功地见徐婉菁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眼中甚至还隐隐有点水光
她若有所思,莫非徐婉菁已经对太子起了爱慕之心若是如此,那就莫怪她上辈子一开始会接连在彭玉琪手上吃亏。
自来后宫、后宅之争,最要不得便是对男人痴心爱慕,越是情根深种,便愈无法冷静应对一切不怀好意,而失了冷静,那便连落败也就不远了。
倒是彭玉琪让她有点儿意外,没想到她居然早早便从太子处着手,看来她也知道了帝后更属意徐婉菁,只是到底心有不甘,还想要再争上一争,不得不从太子处着力。
徐婉菁也很快便收拾了心情,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咱们走吧听闻五公主宫里花茶自成一绝,我今日便厚着脸皮去叨扰一杯。”
五公主笑嘻嘻地道:“莫说一杯,便是十杯也可以。”
又过得一个月,天熙帝正式下旨,为太子赵元德聘娶大学士徐尚博长女徐婉菁为太子妃,康宁侯长女彭玉琪为太子良娣,一切与上辈子无异。
太子妃与太子良娣人选定下之后,东宫配备宫娥内侍人数自然亦应该相应增加,皇后从前年刚进宫那批宫女中选出十余名充入东宫,同时亦命教习女官重新再教导她们规矩。
许筠瑶与五公主一左一右地坐在皇后身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哄着皇后,那一句句娇言稚语只哄得皇后笑容不绝。
“娘娘,女官芳宜候旨。”有宫女进来禀报。
“宣。”
许筠瑶在听到芳宜二字时便下意识地望向门处,一直到大门处出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身影,那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正正便是她曾经视如母亲般敬重芳宜。
果然来了
她眼眸微微闪动着。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一切便如同上辈子一样发生,图衣、芳宜,在不久将来,会不会还有一个许筠瑶出现
次年初春,太子迎娶太子妃,又在三个月后,东宫迎来了太子良娣彭玉琪。而这个时候,边疆频频被骚乱消息传回京城,教天熙帝好不恼怒。
尤其是西狄人最甚,屡屡扣关扰民,烧杀抢掠早就激起了民愤。
贺绍廷把劈好柴火一一搬进柴房里,胡乱用袖子抹了抹额上汗,又洗了洗手,正要去寻芳姐儿,途经堂屋里却听到里面传出芳姐儿婆母苗氏那有几分尖锐声音。
“咱们家又不是开善堂,那么大一个小子在这里白吃白喝,还有脸没脸”
“娘,廷哥儿怎会是白吃白喝呢他有多能干大伙儿都瞧在眼里,每日单他一个人干话,便抵得上咱们家两个大人。”葛青云为小舅子据理力争。
“他赖在咱们家里,替咱们干点活不是应该难不成还指望着咱们把他当公子少爷般供着要我说,当初你们便不该把他带回来,他一不姓葛,二不姓曾,与你们什么相关该管该养也是他们老贺家人”
“贺家早就没人了,他一个半大小子又能去得了哪里娘,都说”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
翌日,葛青云与芳姐儿正逗着女儿说话,便见贺绍廷一脸欣喜地走了进来。
“姐姐,姐夫,我找了份好差事。”
芳姐儿愣住了:“什么好差事”
“姐姐可还记得我小时候曾经帮过一位镖师不承想那镖师如今当了总镖头,昨日我在街上碰到他,他知道我在找差事,便问我可有意去他镖局里帮忙每个月足足有一吊钱呢”
芳姐儿一想,确有其事,又一听竟有一吊钱那般多,也不禁有几分欢喜。
倒是葛青云皱了皱眉,不放心地问了不少问题,可贺绍廷回答教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他想了想,也就放心了。
也好,出去当差总好过在家里被人指桑骂槐。
两日后,在葛青云夫妇一送再送下,贺绍廷离开了生活不到一年葛家。
远远地走出葛家村时,他脸上笑容终于敛下去,茫然地望着四周。
天下之大,他竟不知该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