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雷看着宋家家主的马车远去,收回视线,然后把银元宝往后抛去。
他身后一个青年巡捕急忙接过。
司马雷道:“二牛,去把银子换成铜板,给兄弟们分了。”
那名唤二牛的年轻巡捕掂量了下道:“这一锭得十两,县尉大人真是好人啊。”
旁边的巡捕也三言两语地接了上来,周边顿时哗然。
司马雷抬手压了压。
周边平静了下来。
司马雷道:“跟着我司马雷有饭吃,不会亏待了你们。”
“是,大人”巡捕们神色激昂。
司马雷又道:“我不亏待你们,但你们也都得给我好好办事
最近盘山寇们又活跃起来了,都给我警惕点
小心他们的斥候进入县里
如果遇到了鬼鬼祟祟的人,直接抓起来”
“是,大人”巡捕们纷纷应声。
桃花县约有两千户人家,司马雷手下有两个捕头,三十号巡捕,还有两百名挂着县卒名号的壮丁。巡捕是在县里武馆练过的,大多是二境;壮丁则是庄稼把式,靠力气的,真打起来,也就比乌合之众强了点。而这就是县子里全部的防御力量了。
所以,司马雷的压力也很大。
他虽然没什么背景,但却是入了武道四境的高手,这比寻常县尉都厉害了一些,真打起来,他肯定是能跑的。
可事实上,他却不能跑,这一跑,前途没了,什么都没了。
县尉在地方上虽然实权不小,可在朝廷制度里,却不过是从九品的小官,他司马雷一身武艺,还想更上一层楼呢。
而盘山寇,则是在桃花县西北方向的盘山活跃的盗寇。
这些盗寇起初只是些被逼为寇的百姓,也是可怜,然而久而久之,这性质就变了,这些盗寇做事狠辣,甚至还有着野心,明明自己也是从可怜人里出去的,碰上别的可怜人,却毫不留情,抢钱抢女人,肆意妄为,随意杀戮,甚至还吃人肉。
寇,终究是寇。
平日里,司马雷这些防御力量也足够了。
盘山寇只敢窝在深山里,不敢闹事,毕竟桃花县也并非孤立无援,盘山寇在周边肆虐,也并非仅仅针对桃花县。
可今年流年不利,灾荒连连。
一闹灾,无处可走而又强壮的难民,则会生出邪念,前段时间司马雷得到消息,说是盘山寇在四处吸纳恶民,快速壮大。
但蝗虫过境,天灾如此,如之奈何
司马雷打足了精神,虽是防备着盘山寇,对他来说,这是危险,却也是机遇。
若是在这场乱局里表现良好,立了功,那很可能会得到提拔。
大乾立国已有五十年,如今传至第三代皇帝。
但无论是哪个皇帝,都很重视赏罚制度。
有功,则必赏
若有贪者,杀无赦
忽地,司马雷抬起头。
远处的泥土道路上跑来个巡捕。
巡捕跑到司马雷身边,抱拳道:“大人,大人隔壁县的赵大人来了。他还带着许多县卒”
“什么”
司马雷霍然抬头,“赵怀岳来我这边做什么”
巡捕道:“不知道啊,大人”
司马雷道:“走,随我去看看”
赵怀岳是庆元县的县尉。
虽然同为县尉,但差距却很大。
这差距不是境界差距,而是两个县的差距。
庆元县经济颇为繁荣,和桃花县这种走路都能踩到鸡屎的地方不同。
便是不说繁荣,说统计数据的话,庆元县也远胜桃花县。
庆元县辖下合计八千户,算是小万户了,相比起来,两千户的桃花县就是个小弟弟。
桃花县县卒不过两百,而庆元县却有足足一千,便是同为县尉,站在一起,却都觉得比人矮了一头。
司马雷心里是不服气的。
凭什么大家都是武道四境,你却能在庆元县做县尉,我只能在桃花县这不公平。
可很快,他知道原因了。
这事儿不仅公平,还公平极了。
因为赵怀岳去年秋天曾经护送一个贵人入京,去了京城后,居然认了个义父。
这义父,是个没有卵的大太监。
是哪个大太监,他司马雷则是没有资格知道了。
当司马雷赶到西门的时候,只见五百多号县卒整齐地立在红泥巷外,很有威势。
一个气质沉稳的国字脸男人正半跪在红泥巷第一家的院子里,他跪的是一名老妪。
司马雷皱了皱眉,冷哼道:“找了个爹,还对亲娘这么孝顺”
旁边有巡捕憨憨地道:“大人,赵县尉的名声一向很好的”
司马雷冷笑了下,然后快步走了上去。
这走近了,他才又看到那红泥巷第一家的院子里,除了赵怀岳,老妪之外,竟然还有个飘然出尘、却娇俏无比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站在阳光里,全身金灿灿的,更显出如羊脂般的肤色,显得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