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目不斜视,所以依然没有看清楚圣人长啥模样,却难得听了个饱,顺便躲了个清闲。
不过,随着圣人转身进入宫中,张行却发现自己把自己套牢了……还不如一早躲得远远的呢……因为骂完之后,圣人真就让司马相公以下,全行在的官吏依次去问穆国公曹成到底是谁悖逆无德了。
“穆国公,请问是谁悖逆无德?”司马相公先问。
“是我悖逆无德,圣人英明睿断。”穆国公曹成上衣也不知道丢哪里了,所幸大夏天的也不冷,而且他身材不错,皮肤也好,所以倒不怕露肉。
就是来瞻仰他的人有点多。
相公完了是尚书,尚书完了是总管,总管完了是督公,督公完了是将军、郡守、郡丞、宫使,乃至于员外郎、县令,甚至于队将……前前后后,这穆国公一共接待了一千多人……到最后只能按照某种本能,近乎昏沉的应声,说一句“是我悖逆无德”。
还好,没让七万多士卒、太监、宫女来问,否则穆国公很可能成为两个世界上下几千年唯一一位被活活问死的人。
回到张行这里,他倒是没问,却硬生生在观风行殿二层那里,顶着大太阳,从早上站到中午,方才随着穆国公被拖入行殿,然后换班躲开。
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张行根本懒得理会,这个时候假装什么都没参与,躲起来坐等结果,看别人兴衰自定才是最妥当的。
当然,穆国公的案子终究在张行所期待的地方起到了奇效。
当日上下便都停了对谣言的追索……本质上来说,是圣人的邪火已经有了新的对象;表面上来讲,这件案子大家也默认推给了穆国公,反正他老人家身份尊贵,啥都能抗,而且,如今怕是他自己也不在乎有没有这条额外的罪过。
翌日,更好的结果出现了,圣人正式启程,率领浩浩荡荡的西巡队伍走了区区几十里地,当日下午便抵达了他忠诚的西都大兴。
西都百姓被要求沿着天街夹道欢迎,规制只是略小于东都的庞大繁荣城市,遮蔽了一切路上的不安与荒诞。
到此为止,张行终于松了一口气,并在皇城顺义门那里暂且安生的住了下来。
什么穆国公,什么谣言,什么司马相公,什么王代积,什么大魏国祚,他现在都懒得理会……不管是三堂会审还是王代积一人独审,都跟他没关系。
“你倒是好清闲。”
就在张副常检洗完澡,解开上衣,准备早早享受实权六品黑绶待遇下的独立屋舍时,却忽然闻得一个熟悉声音从屋外传来。
张行立即翻身坐起,一面扣上上衣,一面当场干笑:“常检好兴致……为何没有去守着伏龙印?”
“伏龙印带着呢。”白有思适时从窗外一跃而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腰囊。“东西都皇城,还有几个行宫里都有专门的布置和替代物,只是效果可能差一些罢了……所以,我如今只要不出皇城即可。”
“能看看吗?”张行点点头,然后眼睛就离不开那个腰囊了。
“给。”白有思当场解开腰囊,将一个物件扔到了还坐在床上的张行身上,倒是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