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一眼望去,立即低头,在白有思身后低声相告。“他家是曹州第一大地主,他父亲……”
徐世英眼睛尖耳朵也尖,听到这里,直接再笑:“那不是登州的秦二郎吗?上次登州武馆一别不过半年,便投了靖安台?怎么没给你一套锦衣啊?”
“秦公子是因公案暂时随行。”已经走到堤上的白有思停下脚步,言语平静,表情不变。“至于曹州徐大郎,也是靖安台挂着号的,他爹最喜欢装老实,他最喜欢装无赖,乃是曹州一等一的坐地虎……我此番奉命巡检东境六郡,如何会不知道?”
徐世英将目光落到对方脸上,然后又移动到对方身上的朱绶,终于微微变色,但还是勉强笑对:“足下莫非就是吉安侯的那位千金?靖安台中唯一一位朱绶女巡检?”
白有思不置可否,直接越过徐世英,负手持剑而立,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在格格不入的张行身上打了个圈后,最后居然落在了那位李枢李先生身上。
“是思思吗?”也就在这时,李枢忽然坦荡迎上上前,然后语出惊人。“我乃西京大兴李枢,既是你家世交,也是你父好友,犹然记得你三岁那年,你家将迁东都,在定春园中设宴,我还抱过你,等你十二岁拜入三一正教从冲和道长习武时,我也恰好在场,不意今日背井离乡,让咱们叔侄道旁相逢……”
听到对方名字时,其他人尚在茫然,唯独副巡检胡彦,原本一直在盯着雄伯南对峙,此时却如受了雷击一般猛地转向,而后更是全程死死盯住了李枢。
“见过世叔。”片刻后,白有思到底是平静执剑一礼。“侄女刚刚还以为认错了人,只是世叔不在西京安养,如何来到此处?”
“来探亲访友。”李枢言语从容。
“世叔的亲友也该是思思的亲友,不知道具体是哪位?”白有思紧随而上。
“思思误会了。”李枢依旧坦然。“你也知道,我们西京李氏祖上是北荒辽地出身……我此行是要往北荒访问宗族血脉,只是路途遥远,我一个文弱书生,不堪旅途,所以先来这东境六郡找徐大郎他们这些豪杰,请他们护佑一二,然后方好出海北上,求个一路平安。”
“如此说来,倒是侄女我孟浪了。”白有思若有所思,然后忽然问及了一个敏感问题。“不过世叔,你此番行程,难道没有在东都那里被叛军阻拦?”
“叛军?”李枢状若不解。
“不错。”白有思盯着对方缓缓言道。“朝廷发二十万精锐再征东夷,结果掌管全军后勤的前上柱国杨慎忽然在汴梁谋逆,联合郑州、黎阳、东郡、淮阳、梁郡五州太守一起,前断军粮,后攻东都,虽然朝廷只花了二十七日便速速平定叛乱,可为此事,前线几乎全师而丧,而东都周边三河腹地与更远的淮上,总计十七郡俱遭兵乱……这么大的事情,世叔自西京过来,难道丝毫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