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font color=red>ge001</font>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
兰桂芝眯着眼睛看了看李妙云,一下子把手里的菜刀戳在了案板上,说道,“得了,爹都让你干活呢,我还在这碍事干什么?行了,我给你腾地方。”说完,便出了厨房了。李妙云看着兰桂芝那的得意的背影,真恨不得从案板上拔下菜刀砍兰桂芝一下子。
跺了跺脚儿,只能去切白菜丝,谁让她还的在老杨家混呢?这要是无缘无故的回了娘家,那可是不光彩的事情。
老爷子这几天的心情特别的好,再也不说分家的事了,可是除了老三一家,别人都惦记着这件事呢。
这天早上,村南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叶小萱的新房子终于可以入住了。
苏巧找了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过来帮忙布置屋子,弄的干干净净的,收拾的井井有条,连窗户上门上都贴了喜字福字。
叶小萱带着小包子先过去了,本来老院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间破房子,一个破炕,几床破被窝,几个看不进眼的破木头柜子。
祥子只把在老院拴着的马和车带了过去。
刚一出胡同,祥子被身后的二哥叫住了。
杨禄走过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双手互插在袖筒里,嘴角抽了一下,还是不好意思说。
“二哥,啥事啊?”祥子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杨禄。
杨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有些——”
“二哥,你有什么事,赶紧的说,不说的话,我得赶紧走了,那边还有人呢,人家帮忙收拾,我的张罗着中午的午饭呢。”祥子焦急的说道,见杨禄那吞吞吐吐的样子,祥子猜出了五成。
叶小萱昨晚上还跟祥子说呢,“甭看咱们这屋没什么成器的东西了,不信你瞧着,明天咱们走了,要是这东西一样都不带走,肯定还有人惦记着呢。”
祥子眨了眨眼睛,见杨禄还是不肯说,便裂开嘴一笑,说道,“二哥,你不会是为了我旧屋子里的那点家具吧?”
杨禄抿着嘴,低着头,嘿嘿一笑,说道,“老三,你,你都猜到了啊。”
祥子看了看杨禄,说道,“不是我猜到了,是我们家小萱昨晚上就跟我说了。”
杨禄猛的抬起头来,心里盘算起来,这个叶小萱真是能掐会算的啊,当初老三娶这个媳妇儿的时候,他跟大哥一起去的老叶家,也没见着叶小萱这么厉害啊。
“二哥?”祥子见杨禄有些发呆,便打断了杨禄的思绪,说道,“小萱也说了,我们离开杨家庄的这段日子,你们在家里伺候老人不容易,现在我们也用不到那些个家具了,你自己看着喜欢的就拿去用吧。”
杨禄急忙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咱爹还说不能动,得等着你们俩点头呢,眼下你这同意了,那我——”杨禄朝着身后指了指,意思是要去搬东西了。
祥子点头说道,“二哥,你也去忙吧,中午别忘了过来吃饭,我也先去忙了。”祥子说完,便坐在了车辕上,甩了一下鞭子,马儿便哒哒哒的跑起来了。
杨禄急忙转身,转身的那一瞬间,满脸的喜悦和激动,大步朝着家里跑去,人还没到门口呢,就朝着屋里喊道,“桂芝,赶紧的,去老三家里把那个红木柜子和柳木桌子搬来,对了炕头上那个大箱子也好着呢,搬过来,哎呀!蕊蕊和心心呢,赶紧的,去你三叔那屋,看看什么能拿过来。”
兰桂芝满脸喜悦的急忙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搓着手,跟着杨禄去了叶小萱他们的旧屋子。
听到了杨禄在院子里的喊声,杨福急忙打开门,迈开步子就要往外冲;李妙云也拉着老四往外走,撸袖子准备抢了。
杨禄气冲冲的站在了叶小萱老屋的门口,双脚岔开,大声喊道,“你们想干啥?”
杨福瞪着眼睛,说道,“干啥?你在干啥,大哥就是想干啥!”说完就要拉开杨禄。
兰桂芝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一下子就把杨福推搡了个趔趄。
李妙云冷笑一声,朝着杨禄说道,“二哥,你能拦得住大哥和老四,我看看你能把我这个女人怎么样?我就往你身上撞!看你让开不让开!”
杨禄嘴角抽的厉害,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开始撒泼了。
兰桂芝本来没吱声呢,结果见李妙云那不讲理的泼妇闷着头就要往前撞,兰桂芝冲出去一下子揪住了李妙云的头发,使劲儿的一撕扯,李妙云疼的吱呀乱叫。
心心和蕊蕊瞪着眼,见大人们吵架,急忙跑进叶小萱的屋里去搬小饭桌。
“凭啥你们老二家的就能动,我们就不能?爹说了,谁都不能动,你能不光霸占了,还打人?有没有王法啊,老四啊,你媳妇儿就这么让人打了,你也不管啊?”李妙云说着便坐在地上又是蹬又是踹的嚎叫。
杨禄气呼呼的喘着粗气说道,“你们谁都甭想动!我可是问了老三的,他说了,这里面的东西都归了我了!”
“呸!老三没在这,你空口无凭,白牙红唇的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四啐了一口在地上,一把拉起了李妙云。
兰桂芝咬着嘴唇,做好了继续打架的准备了。
“哼,刚才老三收拾东西,套马车的时候,你们都不出来?也没说过去南院帮忙,我先追出来问的,他说我喜欢我就拿走?你们问了么?”杨禄继续说道。
“哼,老二,平日里看你挺闷的,没想到这会儿见了东西了,抢的这么凶啊?还有婆娘跟着抢?咋,你这俩小崽子也一起上?”老大杨福哼哼唧唧的说道。
“不行,要分咱们都有份,妄想你一个人独吞了!”李妙云哭着说道。
这时候彩凤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一家子的人都在叶小萱的门口堵着呢,这才走过来看了看。
看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知道了怎么回事了。
彩凤急急忙忙的朝着院子外走去了,她可是叶小萱的人,这事怎么也得跟叶小萱说一声。
吵着吵着哥几个就干脆打起来了。
女人们相互撕扯着头发,你不松手我也不松手,除了干嚎就是哭,几个老爷们儿在那也骨碌到一起了,你压着我我压着你,谁都不肯让步。
彩凤气喘吁吁的抱着小肚子跑到了南院,见叶小萱正在跟那伙儿帮忙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扯闲篇呢,便拉了拉叶小萱说道,“三婶子,不好了,老院打起来了。”
叶小萱骨碌碌的转了转那水秀的大眼睛,说道,“老爷子没在?为啥打起来了?”
“咳,还不是为了你们屋里的那些东西?我公公,二叔二婶四叔四婶子都在打架呢。”彩凤急着说道。
叶小萱掩嘴咯咯的笑起来,后来干脆笑得肚子疼。
彩凤看着叶小萱的举动,疑惑的问道,“三婶子,你这是咋了?”
“让他们狗咬狗吧,哼,就那点东西,看他们那个样儿!”叶小萱不屑的说道。
彩凤恍然大悟,但是扯了扯嘴角,说道,“三婶子,你这是出气呢,可是万一真出了事咋办?我看着那帮人啊真是玩真的了,不像是逗着玩呢。四婶子的头发都被薅下来一大咗儿!”
叶小萱瞪着眼看着彩凤,问道,“真的?”
“那还有假,要不我能这么着急的跑来找您啊?咱们这家里虽说老爷子是一家之主,可是现在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很,谁能对您不恭敬?您赶紧去说句话,再说了,那房子里的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啊。”彩凤着急忙慌的说道。
叶小萱这才站起来拍了拍有些褶皱了的裤子,说道,“走,咱们看看去,他们要是不嫌害臊啊,姐们儿们谁闲的没事,走吧,一起看热闹去。”
这帮小媳妇儿真的起哄了,都嚷嚷着要一起。
说走就走,叶小萱抱着小包子,带着这么一堆的人,朝着老院走去了。
彩凤也急忙的跟在叶小萱的身边,心里真怕出点什么事。
很快,叶小萱领着这一大群人都到了老院的门口了。
推开门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妙云后脑勺靠近头顶处已然是露着白色的头皮,带着点紫青的血印子,整个披头散发的,那乱了的程度不亚于半年不梳头发的叫饭花子,右脸已经明显的被抓了三道子血印子,出于时刻就要流出血来的状态,左脚上的鞋远远的被扔在一边,裹脚布都当啷着。
兰桂芝平日里也是个干净利落的人,这下好了,头发上沾满了地上的土沫柴禾渣渣,脸上更是沾满了土,嘴唇上紫了一片肿的老高。
那哥仨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浑身的土沫子柴禾渣渣,鼻青脸肿的。
“啧啧啧,这可真是亲兄弟啊,怎么能打成这样啊?”叶小萱撇着嘴看着那群人。
大家伙儿光顾着相互厮打,压根儿就没看见叶小萱进来,这会儿突然听到了叶小萱的声音,这才松开手,眼巴巴的看着叶小萱。
兰桂芝的眼神了充满了不服气和不好意思。
杨禄的眼神里也是满布着委屈,拿着那杀人的眼神看着老大和老四。
李妙云更是咬牙恶狠狠的看着叶小萱。
老四撇着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有杨福,像是觉得让叶小萱看了笑话一样,拍了拍身上的土,骂骂咧咧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叶小萱的目光瞅着杨福进了屋子,不知道为啥,那杨福又折了回来,哼了一声,直接蹲在了旁边,不时的往这边瞅上两眼。
人群中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还捂着嘴偷笑。
杨禄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三弟妹,你倒是说句公道话!”
叶小萱看着杨禄那狼狈的模样,说道,“二哥,你想让我说什么?”
叶小萱不知打为什么,那些东西虽然是她不要了的,可是看着别人这么争着抢着的要她的东西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杨禄嘴角一抽,说道,“先前老三离开老院的时候跟我说了,说我想拿什么就去屋里拿,可是现在大哥和老四都出来跟我抢啊,现在的这场面你也看见了,你要是不说句公道话,这事就没法说了。”
叶小萱朝着上房看了一眼,问道,“爹,没在么?”
“爹要是再,还能打起来?”杨禄气呼呼的说道。
叶小萱抿了抿嘴,思忖片刻,说道,“那行,你们都等一会儿,我这就回去问问祥子,他到底是咋说的。”
叶小萱说着就要转身。
杨禄一听这个,傻眼了,那岂不是还的继续打啊。
“老二,这回你没得说了啊,老三做什么都跟他媳妇儿商量的,你偏要说老三把东西许给你了,这回穿帮了吧。”杨福坐在一边冷嘲热讽的说道。
兰桂芝眯着眼,看着叶小萱,她心里想着,叶小萱这是怎么了,按照以往的时候,叶小萱应该很快的站出来,主持公道啊,今天怎么像是在推脱啊。
“就是,二哥,你跟二嫂口口声声说三哥把东西给了你们了,可是眼下三嫂就不知道这件事,哼,看你怎么收场。”老四也洋洋得意的说道。
“那咱们就平均分了呗。”李妙云不忘了加上一句。
叶小萱心里有些不平衡了,先前家里穷的时候,谁记着拉她一把了?谁想着她住在窝棚里,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了?谁想着她住窝棚的时候外面刮大风里面冷飕飕了?那时候吃点什么都看人脸色,那时候孩子都不敢出来玩,那时候他们可是都跳出来欺负人呢。
叶小萱想到这个突然觉得心里很憋闷,突然笑着说道,“这么办,你们学狗叫,谁学的像,这东西一半都归了他。”
叶小萱冷冷的看着那些为了家产不惜撕破了脸皮的兄弟们。
杨禄嘴角一抽,他心里难受的厉害,祥子明明说好了这些东西都归了他了,可是这叶小萱怎么就跑来了啊?他这才看出来是彩凤跑去报信了。
兰桂芝似乎也看出了门到,这叶小萱本来是不打算跟老院的人有什么过节,可是刚才的情形似乎是激怒了叶小萱哪里,难道叶小萱又想起了从前么?
李妙云则脸上大喜,推了推老四说道,“这有啥难的,以前爹把青果儿藏在了地窖里,咱们都用这招蒙混过关好几次呢。”
老四听了也连连点头,已然是准备好了架势要比赛了。
杨福则是一愣,心想着,这叶小萱明摆着要整人,要是没有外人别说学狗叫,学什么他都乐意,只要把东西弄到手,可是这当着外人的面,真是有些过不去。
叶小萱仍旧冷冷的看着这帮各有心思的人。
老四说道,“怎么?大哥二哥你们俩要是不学,那我可是领先了,那东西可就是我的了。”
杨福霍的一下子站起来,也要准备参加。
只有杨禄咬着嘴唇,捏着拳头,蹲在地上不吭声。
叶小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还没等着叶小萱说话呢,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起哄的声音,老大杨福已然和老四开始决斗了。
叶小萱有些想笑,可是心里却很苦,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行了,这么办了,”叶小萱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走到了那屋子的门口,指着几样东西说道,“这几样是二哥的了,那几样是大哥的,剩下的是老四的。”
叶小萱说完,转身就走了。
笑话已然是让大家伙儿都看到了,她也算是报了仇了。
老二杨禄和兰桂芝看着叶小萱转身离开的背影,想着自己还没去学狗叫,叶小萱这么快就把东西分完了。
兰桂芝看着叶小萱的背影,心里想着,原以为自己做了错事,叶小萱也原谅了,可是现在看在,做过就是做过,时间却一点没冲淡叶小萱心里的恨意,不过今天叶小萱也算是给足了杨禄和兰桂芝面子了,因为叶小萱分给她们俩的东西是最多的。
杨福和老四急忙去抢自己的东西,生怕慢了半拍,东西就会被别人抢走一样。
叶小萱一路上沉默不语,回到了南院。
患难见真情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就瞧着刚才的那场面,叶小萱心里笑着,自己是真的把老院的那几家子看的高了。
“小萱,你这是琢磨什么呢?快来吧,马上就开席了,今天可是咱们的乔迁之喜,来了这么多的客人。”祥子笑着迎过来。
叶小萱这才缓过神,急忙过去帮点忙。
今天的阳光特别的温暖,湛蓝的天空似乎也像是极其的开心。
陶千珏只远远的站在了平和楼的楼顶上,看着不远处那一户人家,院子里欢天喜地,各色人等,各种穿着,高声笑着唱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他嘴角那一抹魅惑的弧度,轻轻的勾起,出神的看着那里,眼神随着那个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女人的动而动,手里捏着那个半成品的湖蓝色荷包。
他喜欢这种守望,似乎除了这种守望,他也别无可选。
看着天上云卷云舒,若是那云是她该多好,每天都可以看到,每天都能幸福的守望。
京城里金殿之上,皇上端坐宝座之上。
那太监细着嗓子传了皇上的旨意,宣了今年中榜的前十名到了金殿之上。
太监毕恭毕敬的将一个明黄绢丝包裹的东西托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轻轻地拿起了那东西,又随意的打开。
朝着颠上瞟了一眼。
他目光炯炯,似乎片刻便能看穿一切,可是眼神里却不带丝毫的感情之色。
“花公公,今年的有学之士都在金殿之上?”皇上语调不高,却有着一种穿透力,似乎这整个的殿堂之上,他的声音早已弥漫到每个角落。
“回皇上的话,是了,今年的前十名都在金殿之上。”那太监依旧是毕恭毕敬,就连举手弯腰前一步后一步的尺寸似乎都是不差分毫。
皇上朝着下面又扫了一眼,两个外表特殊的人,映入了他的额眼帘。
杨贺年纪尚轻,自然看起来要比其他的人略显稚嫩;施辛梓本是女儿身,自然看起来要比其他人略显秀气。
“你,说说对当今形势实况的见地,若是说得好,朕自然有嘉奖,若是不好,朕——也不怪罪。”皇上的语气里似乎很轻盈,就像是说家常话,可是即便这样,殿下站着的那些人依旧是俯首听命不敢抬头。
皇上指着杨贺说了这样一句话,其他人似乎瞬间轻松了很多。
贺儿双目有神,镇定自若,他虽出身贫寒,可是却读万卷书,到了京城又结交各路朋友,早已经将绝尘国的情况了然于胸,只是他面对这朝中的主战派和主和派,都有些不同。
皇上背着手,脚步轻缓却掷地有声走了下来,慢慢的穿梭在大臣们之间。
贺儿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将自己心里埋藏已久的说话,倾盆而出。
贺儿的一席话,听的在场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皇上还没有拿出主意没有下决定,这个青年人却在这里大放厥词,不是找死,至少也活的不痛快了。
贺儿说完,心中一片畅快,可是瞟了一眼身边的人,他马上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低下头,等着皇上发话,这会儿一句话浮现在了贺儿的脑海中:伴君如伴虎。
沉默了许久之后,皇上踱着步子,不迟不缓的鼓起了掌。
众大臣见此,也急忙拍马屁一样的鼓起了掌。
皇上朝着贺儿轻微了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施辛梓。
皇上朝着身后的花公公招了招手,那花公公便毕恭毕敬的将一个托盘举过头顶,快步平稳的端到了皇上的面前,又轻轻躬下身子,皇上便从托盘中将一个信囊拿出,看了看施辛梓。
“朕听说,你通晓*小国部落的言语,那么你看看这个。”说着便把手里的的东西递过去。
施辛梓弯腰,恭敬地伸出双手,举过头顶,从皇上的手中将那信囊接过来,又仔细的将那个打开。
施辛梓的眼神里有些恐慌,可是脸色却丝毫未变。
皇上早已经把施辛梓那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他心中暗自称赞,这个年轻人,见了如此大事,居然只是眼中掠过一丝惊慌,马上又沉着下来,也算是少有的人才。
施辛梓从头到尾仔细看过,这才又毕恭毕敬的将那信囊还了回去。
皇上并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问道,“你看过了?你觉得这封信该如何回复?”
施辛梓抿了抿那秀气的嘴唇,她这次参加考试,拼死也要考中前十上金殿,那可是带着一家人的希冀啊,她要谨小慎微,若是得不到皇上的承若,决不能把事情轻易说出口,这会儿皇上又让她看了国家机密的东西,她怎么能说得出口,一个不小心,冤屈还没说出口,脑袋就没了。
皇上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他现在觉得这个年轻才俊倒是有些意思,动作表情,十足的像是女人,可是他还是觉得,参加考试也经过了道道的考核和检查,只是这后生长得比较女人了些吧,可是他的才气,皇上已然是听监考的大臣说过了。
“不管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皇上又瞟了一眼施辛梓。
施辛梓这才急忙跪下,将信中的事情圆滑的说了一遍。
皇上看着施辛梓转换了语气的将信中所说的事情在大臣面前说了一遍,甚是喜欢。
皇上又考核了其他的人,金殿上的气氛一直比较的沉闷。
皇上突然说道,“朕赦你们无罪,在正午之前随便说你们的见解或者——或者一些什么别的事情。”
虽然这样说了,可是其他人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毕竟那是皇上,他说了算,那就是算,若是他说了不算,谁又有办法?
贺儿手里捏了一把汗,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这么做,满足一下新人们还没有没世俗熏染而能够畅所欲言,对现在时事政局的看法。
可是贺儿担心的是,施辛梓若是把心中所积压的冤屈说出来,会不会龙颜大怒,会不会被问罪。
贺儿突然觉得他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这个时候他丝毫帮不上施辛梓的忙,他只能那么远远地看着。
施辛梓果然跪了下去,眼神如死灰一般的看着皇上,说道,“皇上此话当真?当真说什么,您都不会怪罪?”
“放肆,皇上乃真龙天子一国之君,当然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岂能儿戏?你一个小小的后生——”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臣指着施辛梓想着教训一顿。
皇上却挥了挥手,那人只好急忙收住了。
施辛梓跪下,说道,“往皇上恕罪,其一卧室女儿身,只因为家中有冤屈无奈所以才女扮男装参加科考,争取这殿前的可以肆意说话的机会,其二,望皇上明察,我本是上水镇施家的后人,为了三十年前的一件事,要在皇上面前伸冤。”
“哦?你要告御状?你为何不去当地的府衙?当地府衙不管还有知州,巡抚,还有京官,为何偏偏到朕的金殿上来?你可知道女扮男装参加科考是欺君之罪!”皇上盯着那个秀气的女子说道。
下面的大臣们窃窃私语,似乎有的人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知道,这上水镇的施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这小女子胆大包天竟然犯欺君之罪,想必她所说的什么冤屈也是子午须有的事情,所以请皇上下旨,将这女子立刻杖毙。”刚才的那个花白头发的大臣说道。
他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这个人似乎跟先皇宠妃郎贵妃身边的侍女掌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着女子说出施家两个字的时候,这个大臣更是心惊胆颤了。
皇上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了,瞪了一眼,“陶无涯,你不说话朕不会当你是哑巴!”
那大臣眼中有些慌乱,他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可是看到皇上的眼神,他马上闭了嘴。
他有些后悔了,当初不是已经将施家上上下下都绞杀干净了么?可是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来啊,若是让皇太后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又要出事了,不行,要尽快的给家里捎个信,儿子保住保不住不算,可是他的孙子,一定要保住啊!
“你说!慢慢的说!你且说完,若是你说的果真有此事,那么朕必定依法办理,若是你信口胡诹,那就不要跟朕说什么赦你无罪了。”皇上似乎从陶无涯的眼神和语气中听出了什么。
“皇上,三十年前,我施家一家在武德元年七月初三的晚上被召见!可是我爷爷带着全家人刚刚出了上水镇,在去先皇行宫的路上便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侍卫斩杀殆尽!”施辛梓字字滴血的说道,说的咬牙切齿。
皇上一愣,“武德元年,是朕的父皇在位之时,你左不过十五六岁,如何知道这件事?”
“回皇上的话,当夜漆黑无比,我奶奶带着我爹趁乱钻进了路边的高粱地里,待那些人将尸首全部装车运走之后才急忙逃了出来,后来我奶奶便到了临县,再后来——”施辛梓已然是哭的泣不成声。
皇上有些惊呆,不知道这个跪着的女子说的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便问道,“你奶奶是何人?”
“我奶奶是先皇当时宠妃郎贵妃的侍女掌事!”施辛梓面带阴沉的说道,似乎像是抱定了必死的信念。
“那为何宫里牌侍卫杀一个宫女?”皇上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中似乎很快的闪过,他以前听后宫里的嫔妃们说起过,在皇上的小时候有过这么一件事,似乎说是那宫女偷了宫里的东西,全家窝藏之类的。
皇上还清楚的记得,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比他早了几个时辰的皇姐公主,记得那时候母后不让他去找皇姐玩,说是郎贵妃得了传染病,后来皇上记得,就在他背立为太子的那天,母后一定要让皇姐公主和先皇滴血认亲,事后皇上发现,皇姐公主并非是皇家血脉,这才一气之下将皇姐处死,将郎贵妃打入了冷宫。
陶无涯眼神慌张的看着皇上,他不想说,这件事其实当年就是他带人做的,是当今的皇太后属意的,当年郎贵妃的身边的人全部被换了,郎贵妃已然是无助到了极点,可是她突然想起,当初皇上出游的地方便是她的曾经的贴身侍女掌事,也就是施辛梓的奶奶的婆家所在之地,这才日夜托一个小太监送了信。
那小太监信是送到了,可是早就被皇太后的人跟踪了。
当施辛梓的奶奶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本想着要带着郎贵妃的亲笔信去南疆报告给郎贵妃的胞弟郎将军的时候,被行宫里的人制止了,说是皇上和郎贵妃要召见,可是万万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批黑衣侍卫。
施辛梓的奶奶一直念着郎贵妃当年的知遇之恩,可是恩还没报,自己一家却被无辜的灭杀,第二天她便在城门看到了告示,说是施家举家搬迁,随着皇上进京了!
既然皇上的诏书这么说的,那么施家的宅院便一直留着,还留了看护在那里守着。
施辛梓的奶奶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的好姐妹王青熏背叛了她,二人本是一同服侍郎贵妃的,可是后来王青熏便投靠了当时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当时郎贵妃生的皇子便是王青熏给抱出去换了的!
王青熏为皇后做了事情,可是皇后哪里肯容得下一个知道那么多事情的人,事情完了之后便让人把王青熏沉井,那王青熏命大,遇到了在宫中拉泔水的唐老板,这才有命活了下来,便成了日后的唐老夫人。
皇上有些颤抖了,他闭上眼睛,深深地思索这件事,他不想承认这件事,可是这件事他却早有耳闻。
陶无涯见皇上的神情,马上又朝着侍卫喊道,“来人啊,快把这个逆贼拉下去,乱棍打死!”
施辛梓脸色若灰,她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给施家洗刷冤情,也不枉奶奶这些年来辛苦的疼爱,不枉她辛苦读书十几年。
“慢!你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皇上一只手拄着额头,另一只手指着远处的陶无涯。
陶无涯马上识趣的闭上了嘴,低着头站在那里。
“把她带到御书房来!”皇上低声说道,自己便站起来不理会群臣,朝着御书房走去。
花公公马上招呼侍卫,将施辛梓往御书房带过去。
贺儿轻轻地叫了一声,“梓儿!”
施辛梓转过头,眼里深含歉意,说道,“贺儿,你我若是今生无缘,来世再相聚!”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那些侍卫离开了。
金殿上的群臣都在窃窃私语,许久才慢慢的散去了。
皇上坐在御书房,眯着眼睛,那眼神似乎瞬间便可以抹杀一切。
花公公将施辛梓带到了御书房,自觉地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小丫头,你若是说的对,朕也不会给你平反。可惜了你一身的本领。”皇上幽幽的说道。
施辛梓大声苦笑,说道,“哼哼哼,我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局。可是我不后悔,你是君我是民,我能奈你何?况且对我施家一门下手的是你的母后当今的皇太后!”
皇上低声说道,“那只是你奶奶的一面之词,谁能说这下手不是旁边人的胡乱揣测,自己妄下的手段。”
“哼哼,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的,我已然说了这件事,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只可惜我施家的冤屈在你这个昏君面前是无法沉冤昭雪了!”施辛梓绝望的说道。
皇上闭上眼睛,思忖良久,说道,“这件事或许是母后或许不是母后,但是朕肯定不会承认是母后。”
“哼哼,你是挂念着你的皇位吧?还满口的什么仁义道德?狗屁!倒是不如乡村野夫来的痛快,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施辛梓恨恨的说道。
“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你凭什么说朕挂念着皇位?你知道当皇上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么?”皇上似乎没有了刚才的那一股瞬间灭杀所有人的气息,变得温和了。
“还用我说?若是当年被王青熏,也就是我奶奶的好姐妹抱出去的孩子,是个男孩,那就应该是他当皇上,郎贵妃才是后宫之主!你不想承认这件事,不愿去查这件事,还不是因为你挂念着皇位?”施辛梓愤愤的说道,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皇上又沉思良久,问道,“难道你觉得朕现在治理的这个国家不好?”
“好!可是却不能掩盖你和你母后的狠毒!”施辛梓说道。
这句话说完之后,施辛梓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贺儿跟她说过的事情,想起了在皇城留香楼的所见所闻,难道那个被换出去的男孩是贺儿的爹?
想到这里施辛梓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没有了刚才的气愤激昂。
她的心里有很大的位置留给了贺儿,她只盼着这件事能够过去,能够平安的过去,她不想一直背负着为施家洗刷冤屈的重任,她是个女孩子,也想过平常的女孩子的生活,她不想女扮男装,她想——
“小丫头,你又怎么了?”皇上这会儿似乎不再像刚才那么阴沉,好像是跟施辛梓说着别人家的事情。
施辛梓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神情,想说什么,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口。
“小丫头,若是朕今天放你走了,你打算日后怎么办?”皇上盯着施辛梓,他虽然知道是他的母后做了错事,可是却不能承认,他又觉得愧对这个面前的女孩,因为他也有个个施辛梓一样脾性的公主,那个公主没了娘。
正在这时候西陵紫琼在门外大声的吵吵道,“老花子,你居然不让我进去见父皇!你有几条命?”
花公公低声说道,“还请公主饶恕了奴才吧,皇上现在正在忙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皇上朝着门外笑了笑,说道,“小丫头,朕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说的方法朕能够既有脸面又能让你施家沉冤昭雪,朕便给你平反,若是你想不出法子,那朕也就无能为力了。”
皇上说完,便笑了笑,背着手,走出了御书房,只留下施辛梓一人。
皇上出了御书房,见到了西陵紫琼正在跟花公公施加压力,便说道,“朕的紫琼是越来越泼辣了,这以后可哪里有人敢娶你?”
“父皇,我才不嫁人!这辈子都不嫁人!陪着您!”西陵紫琼边说边朝着屋里张望,“父皇,屋里是谁啊?”
皇上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说到,“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西陵紫琼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父皇,你又有了新的女人?”
皇上仰天大笑,说道,“紫琼,你这小脑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朕要把教你念书识字的师傅叫了问问,到底都教了你什么。”
“别别别,这跟师傅没什么关系,父皇,你快说你到底藏了什么女人,你要是不说,我就闯进去自己看个究竟!”西陵紫琼说着就要往御书房走。
皇上一把拉住了西陵紫琼的袖子,说道,“本来见她的第一眼,还想着给朕的紫琼招为驸马,到了后来才知道,是个小丫头!”
西陵紫琼一愣,说道,“父皇,那御书房的人,是这一科考中的前十?”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她是个人才,可是她却女扮男装有欺君之罪,并且还给朕出了个难题。”
“什么难题?”西陵紫琼平日里被皇上宠坏了,似乎她觉得不给皇上找点麻烦,她总是过得不舒服,眼见着现在有人给皇上出了难题,她倒是暗地里佩服起那个屋里的人来。
皇上笑了笑,说道,“秘密,你最好不要知道了,好了,你还是跟朕去瞧瞧那个小丫头吧。”
说完,皇上便疼惜的拉着西陵紫琼的手紧了御书房。
西陵紫琼看到施辛梓的那一刻,她愣了愣,指着施辛梓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皇上一愣,问道,“你们俩认识?”
西陵紫琼哈哈大笑,说道,“算不上认识,但是也见过面的,她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的朋友。”
皇上饶有兴致的说道,“怎么个认识?”
施辛梓突然很怕西陵紫琼说出些什么,她只想着给施家人伸冤,却不想连贺儿的爹爹也牵连进来了,紧忙说道,“皇上,我已经想好了。”
西陵紫琼一愣,又转身看了看皇上,说道,“父皇,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她想好了什么?”
皇上笑而不语,没有回答西陵紫琼的问题,而是朝着施辛梓说道,“说来听听。”
施辛梓淡定的说到,“皇上,我需要您的一道圣旨,说我们施家代代尽忠职守,却不小心被贱人王青熏伙同乱党陷害致死,要给我们施家正名,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以前不知道以后也不知道,您若是相信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走了嘴,您可以将我杀了,但是诏书只这么写便可以。”
皇上笑着看着施辛梓,心里想着,好一个小丫头,居然能想着把皇太后摘出来,还把自己的事情也说出来,可是皇上的心里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他不知道那个当初被王青熏也就是唐老夫人换出去的男婴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活着,以后少不了会有一些乱臣贼子拿这些事情说事。
“皇上,民就是民,君就是君,您坐久了龙椅不想下来,有人做惯了乞丐,也不想放下那要饭用的棍子了。各自的命,就好比我,是生是死,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施辛梓故作轻松的说道。
皇上听完施辛梓的话,琢磨了一番,想着,这个小丫头也算是个奇才了,这小小的年纪,居然能把事情说到这么清楚,他想着,还是派个人在这小丫头的身边监视着比较好,只有不动声色,才能找到那个当年被换出去的男婴。
“好,朕就依了你。但是你这功名——”皇上欲言又止。
施辛梓马上跪在了地上,三叩九拜,说到,“皇上肯为我施家伸冤,我这功名又算得了什么,功名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我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别无他求。”
皇上又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想着,好一个聪明的小丫头,她步步小心,恐怕皇上觉得她爱财爱权力,她无欲无求皇上才能放心。
西陵紫琼听完了皇上和施辛梓的对话,似乎没有太多的兴趣问到底是什么事情了,她的耳朵里早就听够了许多的什么冤案错案的,早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便问道,“杨贺呢?对了,我那小妹杨欢如何?这许久不见她,真是有些想念,想着宫里全是一个个的阿谀奉承,我还是喜欢欢欢的真性情!”
施辛梓这才笑着说道,“欢欢还好,在家里,和她的娘正在准备新房子的事情,想必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能够入住了。”
西陵紫琼听的心动了,问道,“那里的房间跟京城一样么?或者跟哪里一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呢?哎呀,我好想吃留香楼的饭菜,可是自从欢欢的娘和爹离开了,总感觉没那个味道了,我让凌云悠出去找了很多次,始终是找不到符合胃口的饭菜。”
皇上见两个丫头说的很高兴便朝着一边招了招手,花公公马上跑了过来,说道,“皇上,奴才这就找陶无涯来拟旨意。”
皇上点了点头,便又挥了挥手,花公公很快去做事了。
西陵紫琼拉着施辛梓的手问个不停。
“对了啊,其实那个时候我是觉得你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欢欢对你不近不远的了,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你是个女的!哈哈!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西陵紫琼似乎很高兴。
皇上见自己的心爱的女儿也那么高兴,便笑着朝着身后侍候的太监说道,“传旨御膳房,做些可口的饭菜,朕今天要在紫琼的云锦苑用膳,对了,把那个杨贺也给朕找来。”
这一切似乎是雨过天晴了,可是施辛梓不知道,从此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总是会有个人,一直的跟着。
京城里没有什么消息,叶小萱的心里却有些杂乱,她虽然知道施辛梓的家里必然有事,可是却也问不出什么看不出什么,只是贺儿,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贺儿可是对施辛梓一往情深。
“小萱,你在想什么呢?”祥子手里拿着一个刚刚烤熟了的红薯过来,说道,“来,这个是我刚从炉子上烤好的。”
叶小萱笑着接过红薯,说道,“也不知道贺儿在京城怎么样了,我这几天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祥子憨憨一笑,说到,“你啊总是想得太多,把自己弄得很累,咱们贺儿那是多么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按照日子啊,这过个三五天也就回来了,你啊应该好好的想想,儿子回来了你该准备点什么呢,还有咱们儿子可是有了心上人。”
叶小萱抿了抿嘴,说道,“只求儿子能平平安安的,我也算是知足了,现在有些后悔让他去科考了。仕途上更是人心险恶啊。”
“走都走了,这也是他自己选的路,你现在就算是叹息,也晚了不是?所以啊,到哪算哪。”祥子安慰道。
“嫂子——祥子哥——熟饭了,来吃饭啦——”青杏站在厨房那边喊道。
祥子急忙应了声,说道,“走吧,吃饭去,不然待会儿这饭就凉了。”
叶小萱抱起小包子,使劲儿的在小包子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娘的好儿子,以后啊,娘说什么都不让你去参加什么科考了,整天的担惊受怕的。”
说着这些,叶小萱抱着小包子跟着祥子去了吃饭的地方。
青杏已然把饭菜盛好了。
青杏和曹星宇还有曹星宇老娘,还有另外的两个伙计坐在一张矮桌子上,叶小萱一家四口做在了高一点的桌子上。
欢欢掰了一块红薯,边吃边说道,“娘,我今儿从苏巧婶子那里回来,你猜有什么喜事?”
叶小萱眨了眨那双如古泉的黑眸子,说到,“有了?”
欢欢怒了努嘴,说道,“娘,您能不能不要一下子就猜到了啊,真是不好玩。”
叶小萱哈哈笑起来,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玩的一天总把玩挂在嘴边上。”
娘俩的话还没说完呢,苏巧已经满脸激动的跑进来了,那两眼里的兴奋似乎要溢出来了。
苏巧见到叶小萱,一把将叶小萱抱在了怀里,接着二话没说,便呜呜的哭起来。
叶小萱一下子愣了,欢欢不是说苏巧有了么?这怎么哭起来了。
“巧儿,你这是——”叶小萱不敢使劲儿的动,不会是欢欢误诊了吧,这个可能性也太小了啊,可是苏巧怎么突然就哭了。
“嫂子啊,你——”苏巧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突然放开了叶小萱便一把拉住了欢欢,一下子噗通的跪在了地上。
叶小萱大惊,急忙将苏巧拉起来,嘴里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啊,这是什么礼数啊,你可是闺女的长辈,你这不是明摆着要折她的寿么?”
苏巧哭着说道,“嫂子,我有了,真的有了,终于有了——”说完又抱着叶小萱哭起来。
叶小萱这才反应过来,苏巧这是激动兴奋的过头了,她自从嫁到了杨家庄,已经差不多十一年了,一直在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可是她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只有在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哭泣,泪水不知道多少次打湿了多少枕巾了。
这时候门突然又响了,祥子闻声看去,是庆来,庆来也是满脸的泪水。
祥子嘴角一抽,说道,“庆来,你个大男人咋就哭成了这个球样儿了啊?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咱们啊?这是闹啥呢,赶紧的擦擦。”
“祥子哥,我不擦,我就这么带着,我得让全杨家庄那些看我笑话的人都看着,我媳妇儿有孩子了,我不是绝户!”杨庆来一边哭一边说,就任凭脸上的泪水往下淌,流的胸前衣服的门禁全是。
祥子无奈,只好任凭庆来在那哭。
叶小萱这里好说歹说,苏巧终于是不哭了。
庆来也激动的看着欢欢,说道,“闺女,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欢欢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说道,“我是郎中,给病人看病这是理所应当的,有什么好谢的,再说了,庆来叔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若是总把谢谢挂在嘴边,那岂不是拿着我们当外人了?”
庆来这才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对对对,我一高兴给忘了,”庆来说着这件事,便扭头跟祥子说道,“祥子哥,我想着等我媳妇儿三个月了,办个什么活动。”
叶小萱噗嗤的笑了,说道,“人家都是生了再办什么活动,满月酒什么的,你这怎么怀了三个月就办活动啊?”
庆来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家不跟平常人一样,我们家盼孩子盼了十一年了,一般人家哪里能跟我们一样?”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欢欢突然问道,“婶子,茹茹姐呢?”
苏巧脸上的兴奋突然僵住了,一下子想起来了,“只顾着高兴,把杨茹给忽略了,哎呀,坏了,闺女一定想着咱们从此以后不再心疼她了,哎呀!”
苏巧一拍大腿,马上就要往家里跑。
庆来一下子拉住了苏巧,说道,“你怀着孩子呢,别这么动不动就跑啊跑的,没事,杨茹懂事,你现在这呆着,我回家看看去。”
看了这个场景,叶小萱的心里有些小小的触动,她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没过多一会儿庆来回来了,耷拉着脸,一脸的沮丧,说道,“茹茹没在家,我再去找找吧。”
叶小萱说道,“算了,你别去找了,她已经长大了,若是真的躲起来不想见你,你是找不到的,还是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吧。”
苏巧懊恼的说道,“哎呀,都怪我,都怪我啊,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崩活了。”
叶小萱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孩子懂事,一定不会有什么的。你们先等等,没准天黑了,闺女就回来了。”
欢欢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个情形,她心里想着施辛梓不知道现在好不好,哥哥对她还好么?
皇城里依旧热闹。
皇上单独赏赐杨贺和施辛梓用膳的事情,早已经在朝中大臣的耳朵里传开了。
这几天似乎很多人都在驿馆外等着,或是拿着礼物或是帖子,等着杨贺。
杨贺一一推掉了,他知道这条路的艰辛,若是一开始便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加入错了队伍,那么离着他掉脑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施辛梓被皇上赏识,皇上既然一言九鼎答应了她,便让身边的太监去办,待施辛梓回乡的时候连同圣旨一起带回,给施家一个清白。
杨贺坐在驿馆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楼下的车水马龙,他想起了爹娘,这会儿还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入冬了,家里的暖棚收拾完了么?他又转身摸了摸那官印,暗想,施展自己报复的时候来了,他现在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给朝廷看,他终于可以庇佑自己的一家了。
那些什么牛鬼蛇神的,若是再想害老杨家的人,杨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他现在虽然只是个知州,可是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节节高升的。
有人敲门。
“哪位?”贺儿心里只迅速的琢磨一下,他已经交代驿馆的人了,但凡来找杨贺的便说不在,怎么还是有人来了?难道有什么变故?
“杨知州——”说话的人一口的京腔。
贺儿便心里有些了然,这或许是哪一家的当官的吧,驿馆的人显然是认识,或者那人给驿馆的人看了什么证件,否则他不会上楼来的。
贺儿边想着对方的来意,边去开门。
拉拢——贺儿早已经有足够多的借口;施恩钱财——贺儿却说有皇上的人在跟着不方便;许配女眷——贺儿借口这婚娶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心中早已只有施辛梓了。
贺儿开了门,见对方四十左右,中等身材,面色有些白皙,目光神情皆有一种超凡的神韵。
“阁下?”贺儿不知道所来何人,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头,心里便想着一定要小心翼翼的才好。
那人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杨知州可容我进去喝杯茶水?”
“哦哦,请进请进。”贺儿急忙让开一条路。
那个人倒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径直的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身子,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贺儿只转过身,缓慢的走了过去,诧异的看着这个奇怪的访客,待到那人喝了一杯茶水,贺儿才问道,“您——”
那人笑了笑,自报家门说道,“我是陶丞相府上的门客,过来找杨知州说一件事。”
贺儿一听是陶无涯的人,心里便打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连京城的城门都没出的去,便被那姓陶的给找个事情绊了,虽说皇上偏爱杨贺,可是若是陶无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贺儿清楚的知道现在朝廷里面的帮派。
“您请说,若是不违背什么伦理道德不触犯什么法律法规的事情。若是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去做,若是做不到的,也会尽量去做。”贺儿说完,便紧盯着那男子。
“您严重了,这可是一件美事,这绝尘国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盼着这件好事呢,可是不成想,这件美事落到了杨知州您的头上啊,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那男子先是夸耀一番。
贺儿见那人越是这么说话,其中必然有蹊跷,便在心里打起了鼓,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贺儿笑了笑,双手作揖,说道,“请您慢说,我洗耳恭听。”
那人又抿了抿嘴,笑着说道,“陶丞相您已经见过了,您感觉如何?”
那人似乎在试探贺儿的倾向,要知道,每年朝中科考完了之后朝中的大臣都会拉拢到自己的门下,若是那些被皇上器重的人,更是受到了那些朝中大臣的偏爱,为了留住这些年轻人,那些大臣不惜花费金银不惜用尽了权力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侄女外甥女也都用进来了。
贺儿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忐忑,在京城里,站在畅春园的楼顶子上,随便扔下个砖头瓦片的,就能砸到一顶官帽顶子,可是那些个人早已经被驿馆的人拦在了外面,现如今这个人已然是进来了,说明这驿馆的人也是比较惧怕陶无涯了。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蹬蹬的走路上上楼的声音。
“杨贺——”
是施辛梓的声音。
贺儿扫了一眼窗外,笑着跟对面的男子说道,“大人,我的好友来了,请您不要介意。”
这时候施辛梓推门而入,这才发现贺儿的房间里有个客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杨贺,不好意思啊,你这里有客人啊。”
那男子见来了人,也不在好说下去,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说道,“杨知州,既然您来了客人,那么咱们改日再聊吧,不过您放心,我会找人在门外候着,您有了空,我会马上过来的。”
说完便拂袖而去。
施辛梓看着那人的背影,嘴角一抽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把你监禁起来啊,这是哪一路的土匪啊?居然敢——”
没等施辛梓说完,贺儿一下子捂住了施辛梓的嘴巴,小声的说道,“这个人是陶无涯的人。”
施辛梓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半天才缓过神儿,问道,“金殿上那个三番五次的阻止皇上说话,对你不利对我不利的陶无涯?”
贺儿点了点头。
“那不是当朝的丞相么?家里怎么会有这种无赖的家仆?”施辛梓愤然说道。
贺儿苦笑一声,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俗话真是不假啊,若是咱们再上水镇,他定然不会找了咱们去,若是现在,可是不同了,你我都是中了前十的人,又被认了官职,收到了皇上的赏识,恐怕他们就要有心拉拢,增加自己的羽翼了。”
施辛梓嘴角一抽,她脸上刚才进来时候的那些微笑马上一消而散了,本来她中了功名,又替家里伸了冤屈,还被皇上赦免了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这下子可以跟贺儿回到了上水镇了,怎么又杀出来一个陶无涯。
“那我们怎么办?你可是听到了,那个无赖出去的时候可是说门外有人监视着我们呢。”施辛梓说道。
贺儿抿了抿嘴,想了想,问道,“梓儿,你知道这陶无涯家里的一些状况么?”
施辛梓稍微的思索一下,说道,“之前的时候到是听说过啊,也挺同窗们说起过,这陶无涯育有一子,可是那儿子不是很成器,唯独一样,娶了两房老婆,孙子倒是有两个,对了,还有呢——”
施辛梓说到这里的时候,把声音放低了,嘴巴凑到了贺儿的耳朵边上,“据说这陶无涯在咱们上水镇也是有产业的,还有家眷在那边呢,只是他厌恶穷苦的地方,一直没有回去过。”
贺儿心里一惊,他面色有些惨白,心里大叫不好啊,这姓陶的居然有如此心机么?
上水镇的陶家,那可是无人敢惹得起的,官府在他们陶家面前都是低头哈腰,可是一直只知道陶家势力大有巨大的家业,却也不知道朝中有做官的啊。
施辛梓见贺儿的脸上阴晴不定的,有些纳闷的问道,“贺儿,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贺儿突然问道,“那你倒是觉得上水镇有几家姓陶的啊?”
施辛梓想都没想,“陶家?陶千珏啊。”
施辛梓说完这句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长大了嘴巴。
贺儿咬着嘴唇,说道,“那陶千珏早些年就总是暗中帮助娘,一直帮助娘,可是他却没有什么所求,他也从不说自己家中的产业,对了以前的时候他的娘病了,还是我娘给送了草药,那时候就听人说过,他们家都请了太医去看,太医都束手无策,可是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他朝中到底有什么靠山呢!”
施辛梓惊的半天不说话,她的心里脑子里早就听闻过上水镇的陶家。
贺儿更是慌乱了。
屋子里安静的很,仿佛只能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贺儿半天才说道,“梓儿,这陶无涯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不算上水镇的那一部分。”
施辛梓将说道,“似乎还有一个孙女吧,今年十三岁——”
施辛梓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结巴的问道,“贺儿,你不会——不会——不会想着——”
杨贺紧皱眉头,说道,“怕的就是这个啊,难道这老家伙想着让我娶了他的孙女?”
施辛梓顿时觉得心里酸了,咬着嘴唇,眼睛像是刀子一样的剜了一眼贺儿,说道,“现在你不会是看上了人家显赫的家世,想着一节秦晋之好吧?”
杨贺嘴角一抽,叹了声气说道,“梓儿,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啊,你还在这吃醋,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怎么尽快的离开这里。”
“你不是有皇上的圣旨么?那上面不是有上任的日期么?直接走出去不就完了?”施辛梓有些不高兴,她想着跟贺儿说陶家孙女的事情,可是贺儿似乎想的不是这个。
贺儿叹了口气,说道,“梓儿,你我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是不了解我的情意么?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所以现在你不要使小性子不要倒了醋坛子,咱们想着怎么离开,我出去倒是可以,可是那人定然还会把我请到了丞相府上,我能不去么?可是我若是去了,那我就不那么容易的走出来了。”
施辛梓这才点了点头,紧盯着贺儿的脸色,又不放心的问道,“你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贺儿重重的说道。
施辛梓笑着说道,“他不是陶家人给咱们出难题么?咱们还的让陶家人来解围。”
贺儿一愣,急忙问道,“此话怎么讲啊?”
施辛梓笑着说道,“既然你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嫁给你,那么咱们就趁着他还没说这件事,先把婚事办了,这样呢,他怎么肯把孙女嫁给你让他的孙女给你当偏房?”
贺儿嘴角又是一抽,想了想说道,“这办法倒是可以,可是现在也来不及了啊,怎么能让咱们拜堂成亲啊?这个——哎——”
施辛梓又眨了眨大眼睛,鬼机灵一样的说道,“你忘了,你不能出去,可是我可以啊,不,确切的说是我也不出去,不然你一个人在这里,又会被请了去,我会让丛儿帮我跑这件事情。”
“梓儿,这不是闹着玩的时候了,丛儿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日夜兼程的回去啊,再说了,京城离着上水镇这么远,怎么办得到啊!”
贺儿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这次可真是没办法了,真是越着急越想不出主意,贺儿突然间想起了叶小萱,想起了那个足智多谋的娘。
施辛梓轻轻地走到了贺儿的身边说道,“还要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只需要一个证人便可以,只是我这么做有些冒险,若是这个证人不同意,那么,恐怕真的是你我有缘无分了。”
施辛梓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多多少少的有些失落。
贺儿问道,“到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行不行的总要是一试了。”
施辛梓点了点头,便将门口的丛儿叫了进来,在丛儿的耳边上嘀咕了几句话,丛儿一边听一边仔细的记下来,这才匆匆的离开了。
贺儿见丛儿离开了,这才拉着施辛梓的手问道,“梓儿,你这会儿倒是说说你让丛儿去找什么人说什么话。”
施辛梓微微的笑了笑,说道,“贺儿,这个我还是先不说了,若是这件事成功了,说明你我还有缘分,我必然会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告诉你,若是成不了,我也不想拖累你,你心里有我我自然之道我也就满足了。这件事也就不必说了。”
贺儿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些难受,他有些恨自己的没出息,平日里依仗自己读的书多遇到的事情多,敢在皇上面前大谈各国各部落的形势,可是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些儿女情怀的事情,他居然毫无办法了。
“梓儿,你倒是说说啊。”贺儿央求道。
施辛梓只坐在那里,手里捏得紧紧的,她怕自己的计划不成,她不想跟贺儿分开,可是若是让她在和杨贺分开还有使杨贺陷入万难之地之间,她必然是选择前者。
杨贺见施辛梓是下定了决心不肯说话,只好坐在板凳上静静地等着,等着丛儿的回来。
杨贺的心里默默的想着,无论如何,他一定不会娶了那陶无涯的孙女,他不想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生活。
窗外又卷进来一丝凉风,吹打着窗子。
一股子有些冰冻的味道也混在了风里吹了进来。
已然是初冬了。
贺儿闭着眼睛,想着几年前,那时候他还没有读书,是娘省吃俭用的省下钱,给他买了些笔墨纸砚,他就在娘烧火的旁边的桌子上写字。
……
“怎么样啊?茹茹回来了么?”叶小萱还是放心不下,天色晚了,她便去了苏巧家里。
苏巧一个人正趴着被卷儿上呜呜的哭呢。
见这个情况,叶小萱心里明白了,她没再问,只轻轻地走过去,轻轻的拉了拉苏巧的袖子,说道,“巧儿,你也别着急,没准茹茹的脾气大了点,或者她真的怕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在疼爱她,可是她还是个懂事的孩子,想明白了,也就回来了。”
苏巧坐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嫂子,当初是你见我不能生育才想了办法,让孩子从王秋月那里脱离苦海,把孩子送到了我这里,我也把她当自己亲生的,可是你也知道,只是庆来一直觉得这不是自己的亲生的——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现在——”
苏巧一边说一边抽泣着。
叶小萱急忙从笸箩里面拿了个手绢儿递到了苏巧的手里,说道,“你也不能这么哭啊,哭坏了身子,你肚子里的这个怎么办?要是茹茹懂事一点,知道你这么在乎她,疼爱她,她自然会回来的,再说了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有些事还的她自己想清楚——”
叶小萱一边安慰苏巧可是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心里突突的,不知道有什么事一样。
这会儿庆来撩开门帘儿进来了,在两手上呵了一口热气,说道,“都怪我,我总是想着要个自己的孩子了,没想到能给茹茹这么大的影响,其实想想,这几年以来,这孩子真的是把我们两口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爹妈,可是我——”
庆来说着说着就蹲在了地上,他有些愧疚了。
“还说呢,你早干啥了?我早就说过,这孩子不错的不错的,就算是你想着要个自己的孩子的,但是也别再她的面前太明显了,你看你看啊!好好的一个闺女,突然就跑了!我可是当我亲生的养啊,你不知道啊,我连闺女的嫁妆都准备了一半了啊。”苏巧嚎啕大哭。
见了这个情况,叶小萱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若是这样,她当年做的事情也算是对了。想着当年王秋月压根儿就不拿这孩子当自己的孩子,杨茹也是吃尽了苦头。
想着想着,叶小萱突然一拍大腿,说道,“茹茹不会是去了上水镇了吧?”
苏巧和庆来不约而同的朝着叶小萱看过去,又异口同声道,“她去镇上干什么啊?”
“明天王秋月处斩啊!”叶小萱说道。
苏巧这么心里估摸了一下日子,果真就是明天。
苏巧和庆来相视一看,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庆来,咱们明天早点去镇上,一定得把茹茹找回来,还的跟孩子说,不管以后咱们生的是男是女,她一样是咱们最心疼的孩子!”苏巧拉着庆来说道。
庆来急忙点头。
叶小萱见两口子都商量好了,便也说道,“那你们也做点饭吃吧,早点歇着,明天早上去镇上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也跟着去,毕竟,这孩子是从我的手里走出来的。”
苏巧点了点头,将叶小萱送出门,这才回了屋子。
叶小萱走在门口心里还是惶惶的,她眉头皱了皱,心里纳闷道,“欢欢在家里呢,小包子也在家里呢,难道是贺儿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叶小萱想着这些就往屋里面走,正巧跟祥子碰了个满怀。
“小萱,你这是寻思什么呢啊?”祥子纳闷的问道。
叶小萱嘴角扯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你怎么出来了?小包子呢?”
“哦,欢欢看着呢,小包子已经睡着了。”祥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小萱,你是不是在寻思茹茹离家出走的事情啊?”
叶小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说不清楚,哦,我想贺儿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施辛梓是有故事的女孩子,我不反对贺儿喜欢她,但是希望咱们的贺儿一定要时刻的冷静,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办了坏事。”
“怎么会呢?是你多虑了,咱们儿子从小就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吃得了亏?你放心好了。这外面这么冷,赶紧的进屋,我给你烧好了水了,你擦擦脸洗洗脚早点睡。”祥子将叶小萱拥进了怀里。
两口子进了屋子,欢欢正双手托腮,眨着大眼睛看小包子呢。
欢欢觉察出爹娘走了进来,仍旧盯着小包子那粉嫩的脸蛋儿,小声的说道,“娘,为啥小包子脸蛋儿这么光滑啊,你说要是咱们长大了,变老了,脸蛋儿还这么光滑那该多好啊,我看那些个稗官野史,里面都说男人喜欢年轻的女人。”
叶小萱本来是惊讶欢欢的前面半截话,可是听了后面的话,实在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闺女,你这小脑袋瓜子都在整天的想什么啊?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啊?”
欢欢猛地扭过头,并没有理会叶小萱的问题,而是问祥子到,“爹,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人啊?”
祥子嘴角猛地抽了一下,眉头皱了皱,苦笑道,“闺女,你这是听谁瞎说的啊,这——这——爹也不好说吧。”
欢欢脸上似乎有些不愉快了,她抿了抿嘴回了自己的床上,笔直的躺着,看着天花板,思绪早就飘到了京城了。
叶小萱走进来,轻轻的坐在了欢欢的床边上,慢慢的拉着欢欢的手,说道,“闺女啊,你又在想人家了?”
欢欢不眨眼也不说话。
叶小萱轻轻地叹了声气,说道,“闺女,有的时候吧,感情在距离和地位悬殊面前是很无奈的。”
欢欢依旧不说话。
叶小萱无可奈何了,摇了摇头,给欢欢把被子角儿掖好了,便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小萱,闺女又怎么了?”祥子在床上问道,他已经把床铺好了。
叶小萱又是叹了一声气,说道,“咱们家闺女对人家那是思念至深,我恐怕啊,欢欢是陷进去了。唉,太过痴迷了,咱们本来就是乡村野夫,人家是皇族贵胄,本身就门第悬殊,虽然说我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可是到了这一步,还不是这些东西在阻拦着?若是那七皇子没有什么意思,欢欢这么做也真是傻了。”
祥子听完嘿嘿一笑,说道,“闺女这点倒是真的像我,想当年,我只见了你一面,就再也忘不掉了,你是不知道,那可真的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香,嘿嘿。”
叶小萱娇嗔的撇了撇嘴巴,说道,“再怎么说你是个男人,咱们闺女只是个女孩子,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就是比女人有优势,那是天生的。你就算晚了几年,你还照样的年轻照样娶媳妇儿,可是闺女就不一样了,她现在就想着那一个人,什么人都进不了她的眼里,更甭说她的心里了,这么下去过几年还怎么嫁人?”
“嫁不出去就跟着咱们过,咱们养活她。”祥子憨憨一笑,他是疼爱这个闺女的,喜欢闺女的性子,甚至有些崇拜闺女的脾气。
“胡说,你能养活她十年二十年,还能养活一辈子?咱们迟早不是要死了埋了?那时候谁管闺女?闺女是咱们亲生的,咱们怎么样都行她怎么样也行,可是换了个人呢?不是我这做娘的说话刻薄,就算贺儿以后娶了媳妇儿,未必会像咱们这么疼爱闺女。”叶小萱有些小小的愠色了。
祥子见叶小萱心里不顺畅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好了好了,咱们再好好的劝劝闺女,其实吧,咱们也可以问问那七皇子么?他虽说身份贵重,可是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啊,这么吧,咱们过两天写封信,然后让镇上的送信的给送到京城。问问那小子什么意思?”祥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叶小萱听了祥子的话,真是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那皇宫里也能随便的传进信去?”
祥子笑了笑说道,“见你总是愁苦着脸,逗你笑笑。”
两口子又说起了暖棚的事情,现在到了紧要关头了,必须马上弄一下种子或者幼苗去种一下了。
“咱们今年要弄一下韭菜,你看哈,咱们这的人都习惯了韭菜啊白菜馅子的饺子,这过年也吃饺子,到时候隆冬腊月了,只有白菜和酸菜的馅子,人们要是能像夏天一样多吃点叶子菜的馅子就好了。”叶小萱一边琢磨一遍说道。
祥子也想了想,说道,“这个确实不错,咱们再种些小菠菜吧,你看前些年咱们弄的小菠菜多么让人稀罕,大冬天了,绿叶子菜本来就很少见的。”
“恩,对啊,像是平日里吃的西红柿啊茄子黄瓜什么的,咱们也弄点,反正这些暖棚咱们分了片的,各自种不同的菜,然后找专人负责,咱们每个暖棚的区域不是都盖了小房子么?我这就尽快去镇上买些木炭和炭炉子,也不能让干活看门的兄弟们冻着了。”祥子说道。
叶小萱表示同意。
外面的天色漆黑,屋里灯光昏黄温软;屋外厉风阵阵,屋里平淡温馨舒暖。有时候有那么个可心的人,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只需平淡攀谈,话话家常,也是一种恬适。
天蒙蒙亮,外面冷到了哈一口气就是水雾缭绕了。
贺儿披着衣服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施辛梓也陪着贺儿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
听到了驿馆外面伙计说话干活的声音,两个人才醒了,突然间觉得腰酸背痛的了。
捶了捶腰,贺儿脸上又愁容满布了。
施辛梓也站起了来,揉了揉肩膀,转身去倒了些温水,洗了洗脸。
贺儿刚想着开窗子看看外面是不是还有人在,便被一阵敲门声惊了一下。
这么大清早的,那个人又来了么?
“小姐——”是丛儿急促的声音。
施辛梓脸上喜色掠过,但是那脸色当中又有些许的惧怕,她想去开门又不想去,因为她对门外那个消息又爱又怕。
贺儿抿了抿嘴,见施辛梓站在那里没动,便自己走过去,将门打开了个细缝儿。
见丛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再把门开的大一点,贺儿心里有些小小的惊讶,陶千珏怎么会在这里?
“杨公子,咱们进去再说吧。”丛儿看着有些愣神的杨贺,毕恭毕敬的说道。
贺儿这才急忙让开了一条路,让开了一条路。
丛儿带着陶千珏进了屋子。
贺儿满眼的疑惑,这是凑巧碰到了陶千珏,还是说梓儿说的那个能救他们的人就是陶千珏呢?
施辛梓见陶千珏来了,这才使了礼,说道,“陶公子能来,施某这辈子定当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的。”
陶千珏依旧是一袭白衣,他那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眯起了一条缝,阴鸷的睫毛,像是一只蝴蝶停在了眼睛上,挡住了眼神,让人看不清楚这个人现在在想什么。
“你客气了,这是我爷爷的错。”陶千珏缓缓地说道。
贺儿望过去,却发现衣着光鲜,配饰名贵的陶千珏的腰间挂着的一个荷包里居然半藏半露着一方帕子。
贺儿当然认得那帕子,是日前娘没有绣好的那一方湖蓝的并蒂莲帕子。
贺儿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他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对于娘的喜欢,那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可是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娘,远远的施以援手,从不近前。
“陶公子,还请您帮贺儿在陶丞相的面前说几句好话,我与贺儿早已经私定终身,贺儿心里只有我,也不愿意去娶陶丞相的孙女,您的侄女,但是现在陶丞相差人在驿馆的门外守着——”施辛梓有些着急的说道。
陶千珏只嘴角勾起一抹妖媚的笑意,淡淡的说道,“我送你们两个回杨家庄,马车我备好了。”
贺儿当然惊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且什么疑问和条件都没有,就要出手相助。
“贺儿,走啊,赶紧的走啦。”施辛梓一下子将早先就准备好的包袱背好了,拉着杨贺就要往外走。
陶千珏身材高颀,步子自然大,虽然步调不快,可是对于施辛梓这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来说,也是有些费力的。
贺儿也顾不得说什么,只跟着陶千珏走了出来。
几个人刚走到了驿馆的门外,前天那个男子又笑眯眯的出来了,可是他的眼光落到了陶千珏的身上的时候显然有些诧异。
“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那男子疑惑的问道。
陶千珏依旧是嘴角勾起,淡淡的说道,“他们俩是我的义兄的儿子儿媳,我送他们回去。”
“可是——可是——可是老爷——”那男子嘴角都抽的不得了了。
陶千珏不理会,兀自的朝着前面的马车走去。
那男子起初是停下来的,可是这会儿又追了上去。
“二公子,这个杨贺明明还没有娶妻的,老爷让我来就是为的这件事啊,既然他是二公子的义兄的儿子,那咱们何不亲上加亲?让他娶了香儿小姐,那不是更好?”那男子急忙说道。
陶千珏睥睨的眼神看了一眼,那男子不再说话,可是陶千珏刚想着让人赶车,那男子又上前阻拦,“二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这个做奴才的么?您若是一定帮这姓杨的,您大可以亲自去找老爷说一声啊,可是我——”
陶千珏看都不看一眼,只给了赶车的人一个眼色,那车夫便扬起鞭子,马车开启了。
那男子被生生的撞到了一边。
马车辘辘远去,施辛梓撩开马车后面的帘子,朝着车后那个满脸纠结的男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贺儿语气里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轻声的问道。
陶千珏坐在车辕上,扬起嘴角儿,只微微一笑,不说话。
施辛梓看了看陶千珏,又看了看贺儿,调皮的说道,“贺儿,他自然是知道他们家的老头儿做错了,这才出手相助啊。”
“若是换了别人,即便知道自己家的老爷子错了,也未必肯愿意帮这个忙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你这件事。”贺儿看着施辛梓说道。
施辛梓抿了抿嘴唇儿,她怎么会不清楚呢,她曾经听贺儿说过,贺儿的娘救了陶千珏的娘的命,于情于理这次陶千珏应该会施以援手,只是施辛梓不能确定罢了,没想到这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办法居然救了他们出来。
两人当沉默了片刻,便听到外面车夫一下子勒住了马缰绳,嘴里大声喊道,“驭——”
施辛梓心里一惊,还以为陶千珏反悔了呢,刚想拉着贺儿跑呢,却听到车夫说,“姑娘,快上来吧。”
“恩!”
是丛儿清脆的声音。
丛儿见贺儿和施辛梓都在马车,便高兴的说道,“陶公子让我给陶家送了封信,然后让我再这里等你们,终于把你们等来了。”
施辛梓的心里这才放松了一些。
一路向西,朝阳撒了一路的金黄。
同样,杨家庄的天空也是万里无云,明蓝透彻,只是那刑场上的场景却有所不同。
王秋月这几个月来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儿了,蓬乱的头发,衣衫褴褛,脸上胳膊上,凡是露着的皮肤,都是皮开肉绽的了,她赤着脚,鞋子早已经没了。
王秋月的娘家人静静的在人群中看着,眼里是心疼却又无奈的表情。
杨茹也站在人群里呆呆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面的女人。
她心里居然没有一丝的感觉。
昨天见苏巧和庆来因为有了孩子那么的欢快和高兴的痛哭,她有些难受,她怕以后苏巧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像是以前的娘那样看不上她这个外人,她嫉妒,嫉妒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为什么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杨茹捏着衣角,眼神里有些冷漠,她想哭,可是无论如何,怎么也挤不出来一滴眼泪。
“诶?茹茹,你怎么也来了?你娘都快死了,你个死丫头也不哭一声?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你个没良心的!”一个大手抓过来,抓的杨茹的头发根儿都疼。
杨茹疼的直咬牙,闭着眼,伸手去拦住那个人拽着她头发的手。
“你松开!”杨茹愤怒的说道。
“呦呵,你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这跟别人住了一段日子,没长出息长了脾气了啊!看我不替你娘教训你!”说着那个人就扬起手来。
突然那人觉得自己的手腕子被拉住了。
回头一看是苏巧。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那男子歪着嘴,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苏巧。
苏巧恼火的看着他说道,“我是孩子的娘,我想揍你!你不能打我的孩子!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那男子狞笑一下,说道,“呦呵,这就是杨茹找的那个后娘吧,怎么?你这是在老百姓的面前装个门面,让大家看看你这后娘做的很称职?”
苏巧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少放屁,你是谁?你给我松手!”
苏巧一把抓过去,指甲生生的把那男人的手给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