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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萧大小姐有何见教?

外面传来丧礼的乐声,似谁在悲鸣。

“我爹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双脚垂到床下,站起身。

“王爷在灵堂里,小姐请节哀。”

“灵堂?已经入殓了?”三日小殓,才能从尸室转移到堂内,难道她一觉睡了三天?

紫竹解释:“眼下天气热,尸、室内闷热不透气,对王爷不利,风国舅便命人先安置了灵堂,并把王爷转移到堂内。”

夏楚悦点了点头,穿上鞋,眼角瞥见搁在旁边的白色布料,她眼睛刺痛,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离开她,明明她才刚把爹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才过多久,阎王便永远夺去了他的命。

老天爷是为了看她流泪吗?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一个亲人,她好不容易有了归属感,为何偏偏要把她唯一的亲人抢走?要是真看不惯她,就带走她!

紫竹从未见过夏楚悦流露出如此悲色,她眼中的小姐,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女子,即便面对万人唾骂,即便面对各方势力的倾轧,即便失宠不受待见,也不会露出半点伤心之色,她以为小姐就该是那样的,铁一般的坚强。可这一刻她才明白,小姐也是人,小姐也有脆弱的时候,小姐也会流泪也会悲鸣,她忙过去搀扶她。

夏楚悦推开她,自己穿上那身白衣,头上戴白花,“我自己认得路。”

她独自一人走出房门,向着灵堂走去。

府中除了下人以外,并没有来往吊唁的客人。

紫竹跟在她后面解释:“来吊唁的人都被挡在了府外,风国舅说,他们太吵,会打扰到王爷,等您醒了,再决定让谁进来。”

“凤……他去哪里了?”夏楚悦语气平静的问。

“他在灵堂守着。”

夏楚悦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不再寻问,疾步穿过走廊垂花门,到了前院。

一路上遇到不少穿白衣的下人,俱都一脸沉重。

在灵堂门口碰见管家,管家向她行礼:“郡主。”

夏楚悦朝他颔首,然后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灵堂。此时灵堂未安置灵柩,灵前安放一张桌子,悬挂白桌衣,桌上摆着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灵堂西侧搁着长椅木板,江夏王便躺在那里。

凤斐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夏楚悦面色苍白地走进来,眼里隐过一抹怜意,起身迎向她:“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除了哭丧的丧属,你们家有什么亲戚吗?远房也行。”

夏楚悦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堂内搭起的木板床,看着江夏王面色青灰的脸,她的眼泪不由自主涌上来。

江夏王已被人精心洗浴过,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血渍也被擦干净,身上盖着白色的帛布,不用看也知道白布下面同样整洁。

夏楚悦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下移,瞥见白布未完全遮住的脖子,被箭穿透的洞虽然也清洗过,但是依然触目惊心,夏楚悦的脸色瞬间惨白。

凤斐察觉到她的异样,瞬间明白她的心情,几步上前,将她的头压入自己的胸膛,不叫她看到那伤心的位置,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逝者逝,亲者痛,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伤心就大声哭出来吧。”

有些悲痛埋在心里,只会更加难过,唯有发泄出来,才能真正释然。

感觉到自己胸膛被浸湿,凤斐身体微微一震,随后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过了片刻,夏楚悦推开他:“你先回去吧。”

她走到灵案前,拿出三支香,凑到蜡烛上点燃,然后退后数步,跪在地上,祭拜。

拜完后将香插入香炉内,转身走到西厕,双跪弯曲,跪在江夏王面前。

凤斐眼神黯然,叫紫竹去拿个垫子。

垫子拿来后,夏楚悦不用,她双膝跪地,腰杆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夏王。

看着她如此,凤斐幽幽叹息一声,挥退紫竹,掀起袍角,砰的一声跪在夏楚悦旁边。

夏楚悦动了动眼皮,“你不该在这里。”

“何为该何为不该?”凤斐反问,“我只知道这辈子我不会再独留你一人。”

夏楚悦心微微震动,眨眼便归为无波。

此时她被悲伤占据所有心神,其他的她不想去想。

管家在门口来回徘徊,想进灵堂禀告,但看两人如雕塑一般跪在那里,又不敢打搅。

凤斐看了不为所动的夏楚悦一眼,扭头问:“管家有事?”

“皇上派了安公公来,太子、琪王、萧丞相也陆续来吊唁,是不是请他们进来烧炷香?”

凤斐回头看向夏楚悦。

“除了灵堂还有其他祭棚吗?”夏楚悦平静地问,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凤斐点头:“有。”

“那就把他们带到其他祭棚吊唁,别叫他们打扰了爹安息。”

管家忙去放人,那么多达官贵人堵在门外,别说会惹来多少非议,单是这群人可都不好惹,大热天的把人拒之门外,如今府里又只剩下个郡主,以后指不定会被人欺负。

不一会儿,管家便一脸为难地回来。

“郡主,安公公、太子、萧丞相还有宋将军想要看看江夏王。”

安公公代表的是皇上,其他人也都是一方显贵,如今的江夏王府,得罪不起。

夏楚悦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起伏:“不需要!”

管家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

凤斐盖住她的手:“前尘往事,来日再报,这几天,别让人闹灵堂,打扰江夏王归魂。”

管家不知道夏楚悦为何生气,他却是知道的,安公公代表皇上来看江夏王的遗容,而皇上是间接害死江夏王的罪人,萧丞相的庶女也参与其中,叫夏楚悦怎能不生气。

如果不是为了让江夏王走得安心平顺,夏楚悦早跳起来去找那些个混蛋报仇了。

夏楚悦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那就把他们请进来吧。”

管家忙应是,退了出去。

“你走吧,再跪在这里要惊掉一地眼珠子。”夏楚悦在管家走后对凤斐说。

之前堂内只有他们两个,凤斐跪拜,没人会说什么,但若被那群人看到,必定要引起别人的非议。

凤斐固执地跪着,淡淡回道:“别人掉眼珠是别人的事,别脏了地便好。”

那些人说是来吊唁,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别有用心,他怎能留她一人在这里应付,眼下她身心俱疲,怕是没有心思去应付那些人。

那么,就让他替她挡掉那些明枪暗箭吧。

先进来的是安公公,安公公代表皇上来,走入大堂,看到跪在地上的凤斐,明显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息一声,不知是在叹息江夏王逝世,还是在叹息其他。

接过下人递来的香,安公公拜了三拜,看了一眼无声无息躺在旁边的江夏王,他上前劝慰道:“望郡主节哀。”

说完后没得到夏楚悦的回应,他静静退出去。

第二个进来的是太子,太子看到凤斐与夏楚悦并肩而跪,惊得险些绊到门槛,闹出洋相。

“风飞,你怎么跪在这里?”他怒声质问,满目震惊。

“下官敬慕江夏王,跪于此表达对他的仰幕与敬意,太子若是敬佩江夏王,不如和下官一起跪拜罢。”凤斐淡淡开口,早上笑意晏晏已不翼而飞。

“本宫还有事,你就替本宫多跪会儿吧。”太子怎么可能去给一个异姓王跪灵,真是笑话。

点了香,拜了拜,看了眼江夏王的遗体,太子匆匆离开,也没去追究风飞于理不合的举止了。

第三个进来的是宋将军,宋将军同样对凤斐在此跪拜表示诧异,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祭拜完死者后便离开了。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萧丞相,他身边跟着萧芳菲!

夏楚悦实在不想看到姓萧的,侧身背对着他们。

萧芳菲看到凤斐跪在她旁边,惊讶掩嘴:“风国舅怎的在此?”

凤斐眯眼:“萧大小姐有何见教?”

“风国舅与江夏王非亲非故,既不是他的女婿,也不是他的徒弟,跪在灵堂前,让人看了恐要误会风国舅是江夏王的未来女婿呢。”

萧丞相扯了扯萧芳菲的袖子,压低声音斥道:“别说了。”

萧芳菲继续笑:“全京城谁不知道风国舅是永宁公主的未婚夫,下个月就要成为龙兰的驸马爷,要是永宁公主知道您此刻的行为,会不会气得骑马冲撞进来?”

一直皱着眉头的夏楚悦蓦地睁大眼睛,瞪向凤斐。

未婚夫?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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