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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正忙乎着的护卫们齐齐应声,声震夜空:“是!”

交易的地点毕竟发生在驿馆里,驿丞再觉得自己清白,也难免害怕,这时候要撇清兼将功折罪,忙忙上前,呵斥那些瓦剌人。

“皇上开天恩,允许你们来马市上交易,又许你们朝贡,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犯这个禁!有本事告去,看谁掉脑袋!”

这个场面毕竟没有一点辩驳的余地,瓦剌使者声调便渐低了下去。

待安静些后,朱成钧吩咐那驿丞:“叫人去通知府衙,调集人手来,把这里看牢了。”

驿丞被安排了差事,心倒定了些,忙答应了,转去吩咐杂役连夜跑腿。

朱成钧看着护卫把人捆好,赃物带上,便走了。

这一通忙活,回到代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秋果就在门房里等着,迎出来:“爷,都逮住了?没伤着哪吧?快歇息一会,热水和热饭热菜都是现成的。”

又招呼一同回来的护卫们:“也给你们备好了,自己去收拾啊!”

护卫们笑嘻嘻应了,押着人与物往里走。

秋果打着哈欠,撵上朱成钧:“这下好了,有这些,够钉死泰宁侯和那个挨千刀的木诚了。把他们那些歪门心眼动到爷头上来了,马市现是爷管着,里面出了事,全是爷的瓜落。打量着我们是好欺负的,嘿,治不死他们——”

他支撑到这会儿,虽困,也兴奋得厉害,一串话未完,赶着又道:“展伴读也该没事了吧?他怪吓人的,忽然跟许伴读托起后事来了,还偷偷摸摸的,不告诉爷。多大点事嘛,这下两处连了一处,那个木诚自身难保,可再不能给他使绊子了。”

朱成钧往里走,他一夜没睡,前半夜埋伏,后半夜发动兼收拾场面,此刻眼下有一点淡淡的青黑,但是眼神仍冷而清醒:“不够。”

“……”秋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惊道,“什么?这还不够?他们可是合了伙指使行商卖弓箭给瓦剌人!那个木诚难道修炼了什么蛊术不成?皇上就算年纪小,也不能这么糊涂吧?”

年纪小不是问题,不知道理,早早地还养出了一副过人的疑心才是问题——

朱成钧皱了皱眉,早同她说过,偏她肯信任人,才多久,就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你不懂。”他说了一句。

秋果倒也不往深里追究,道:“我不懂就不懂吧,爷什么都懂,那现在怎么办?展伴读那官那么难做,要么叫他辞了算了,到我们这来,省得在京里天天受气不说,小命都快弄丢了。”

刚说完,他自己又叹了口气,“唉,爷不用说了,我知道展伴读不肯,他那进士好容易考的,要是愿意辞,早辞了。”

朱成钧便不说了,寝殿快到了,他吩咐道:“我去休息一会,那些人看好了,别叫有什么损伤。等知府来了,你再叫我。”

秋果忙答应了:“爷放心睡吧,那些我来照管。”

太阳升起时,因为牵涉到瓦剌部落,不但大同现任知府,大同总兵也来了。

两人等在前殿,见到朱成钧出来,一齐跪下行礼。

叙过礼后,便起来说正事。

“这家行商,我盯一个月了。”朱成钧跟他们交代始末。

这家被抓的行商,是九月初才出现在马市上,北方口音,打着布商的旗号入了城,却在第一时间就泄了自己的底,因为其中一个人,孟典仗认得。

那一年,泰宁侯派人散布朱成钧与展见星的谣言,朱成钧以谣言还谣言,也派人出去散播铁牛大刚之事,随后以黄雀之势,揪出了背后的黑手,这个交锋过程里,奉命行事的孟典仗盯着了几个泰宁侯府的管事,可泰宁侯,却至今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着了道,只以为自己运气不好,没算计得逞。

这一回行事,他派出了其中一个管事。

按说马市打开门做生意,只要取得了合法的官府行文,谁都可以来,泰宁侯要派家人暗暗赚一笔,也是人之常情。但朱成钧不会以为这只是个巧合。

他就此把管事盯上,并查了一查。

第一便查行文来历,管事没有说出来泰宁侯,在县衙里却暗暗表露了,自家的生意与宫中有关,并展示了谍文为证。

这个宫中当然不是指朱英榕与钱太后这两个主人,而是太监们,太监嗜钱如命,想来捞一把,简直再正常没有了,要求不过分地方官府也不想惹麻烦的情况下,一般都会答应。

管事因此取得了行文,得以进入马市。

大同总兵与知府面面相觑,震惊得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宫中来历还可商榷,不算有实据,人可确确实实是泰宁侯的人,押回京一认便知,再赖不掉。

好一会,大同总兵才道:“下官不敢相信,侯爷这是为什么——这可是资敌!”

朱成钧道:“那就要去问泰宁侯了。这个案子,牵涉宫里,我以为不要就地审了,送进京里去罢。最好,眼下也不要走漏风声。”

大同总兵没什么异议,他不是坐堂官,本来也不管审案子。知府也不想理宫里的账,里头又牵了朱成钧,又是泰宁侯,不是他一个四品官审得下来的,便拱手道:“王爷说得有理,便依王爷所言。”

十月中。

朱成钧上书要求入京,言马市已成,讨朱英榕曾答应他的那一席宴。

按制,他的使者不需经过任何冗杂程序,通报后,直入皇城。

朱英榕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这句话,愣了片刻,便应下了:“那就请王叔来罢。朕摆宴相候。”

使者行礼退去。

正好在侧的木诚面现忧虑之色,道:“代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方阁老请他去主持马市,其实就是请他就藩……他却要回来。代王如今,手里可是有护卫的。”

朱英榕心烦——他极少有不烦的时候,语声也放得淡:“那朕说出口的话,难道还能不算数了?”

木诚低了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一言九鼎。”

“那就做你的事去罢。不要瞎操心,王叔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话,朱英榕掩下的眼中透露着茫然。

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如今,哪里还看得清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泰宁侯不是和瓦剌勾结。。他人设不会变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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