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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徐裘安

茶童小心的问“公子,若喝不惯这茶,是否要换个茶叶” 白棠略略点头“换。”心绪已经飞转起来他不认得秦轩,但可以从秦简着手哪只是,如何打动这些世族子弟呢 金银珠宝他们压根不在意,古董书画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能让他们为之动心的珍品。白棠沉思间,松萝茶的香味扑进他的鼻子。他心中登时一动,松萝或许,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童子,这儿可有日铸雪芽的原茶” 童子急忙收回目光“没炒过的茶叶么有是有。我家老板会自己制茶。不过,您要它何用” 白棠只道“替我包上五十斤。” 童子诈舌惊道“哪有这么多” “三十斤,不能再少了。”白堂掏出一张银票。“可够” 童子瞄了眼银票金额,苦笑道“我帮您问下管事。” 一刻钟后,童子帮他打包了新鲜茶叶送来。开门时,隔壁茶室传来几声清晰的惊慌的叫唤声“三爷,别啊” “三爷三爷,您手下留情” 童子手一抖,险些撒了茶叶,面孔苍白的道“混、混世魔王” 练白棠惊讶扬眉问“谁” 童子还未回答,一声肆无忌惮满是冷嘲的笑声响起,随即是少年特有的清亮的嗓音“瞧把你们紧张的,不就是幅破画嘛” “三爷哟,那可是文同先生的红竹啊您,您轻点拿啊” 嗤的一笑,少年语态慵懒又不可一世的道“爷我管他文同武同,小爷我看得上的,废纸也能成珍品。小爷我看不上的,吴道子的画也不过故纸一堆” 练白棠倒抽一口凉气,细长的凤眼睁到极致好大的口气 童子正要关门,却见白棠下榻趿了鞋,踱到了门口。 隔壁终于有人忍不住怒吼“姓徐的,你到底想如何” “方怀钰,你别急啊”少年郎轻轻一笑,“啧啧,让我仔细瞧瞧。哟,这张红竹竟是画在绸布上的” 方才大吼的男子冷嘲道“什么绸布,这是绢” 少年打了个响指“画张竹子都要用这般精贵的丝绢这些文人雅客,就是会折腾。”他猛的一拍手,兴奋的道,“得。这画必然是假的” 方怀钰怒极反笑“哈三爷您也懂画” “画,小爷我是不懂的。但文同这个人我却是知道的。那可是个清官,皇姑父念叨了不知多少回。” 众人一时不敢搭话小魔王把皇上抬出来了,只好乖乖的听着吧。 少年得意洋洋的道“既然文同是个清官,那他哪来的这般精贵的丝绢作画所以这画必然是假的” “三爷三爷,话不能这么说”有人客气的笑道,“虽说文先生一生清贫,但他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官居太守。交往的友人,也少不得几个富贵的。这画可能是朋友所求,不可以面概全。” 方怀钰似乎带上几分得意,轻笑道“刘先生,徐三爷是马背上长大的豪客,不懂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练白棠直觉不妙这家伙在找死 “哟,这话说得太对了咱老徐家哪个男人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少年笑声中不知做了何事,屋内顿时惊叫连连 “三爷不要啊” “三爷手下留情” 白棠仿佛听到连续的布帛的撕裂声,骇得心头大跳他怎么敢 “徐裘安”方怀钰嘶声力竭,悲愤至极得大吼,“你你你你好的胆子这张画、这张画” “不过是张破画而已。”少年轻描淡写,“再说爷我本来就是个粗人。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嘛” “你站住”方怀钰气得声音都在打颤,“你毁了我的画,就想这般一走了之” 少年哼笑道“你的画” 方怀钰的气势不由一滞,即刻怒道:“天底下哪有平白损了别人之物拍拍屁股就走的事儿徐裘安,你仗着魏国公之势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今日又无故撕烂我千辛万苦寻来的文同之作。你可知文同的画多精贵天底下除了皇宫,再找不出第二张说不定这张就是当世的孤品你若不给我个交待,休想踏出这茶室一步” “是啊是啊”随声附和声众多,无不丧气中夹杂着愤慨,“这可是文同的墨宝啊当世难求” “三爷,您这回太过分了” “我倒要问下魏国公,是怎么教导的弟弟” 一片讨伐声中,少年大笑道“小爷我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问我大哥要不要直接告御状” “徐裘安,你当我不敢”方怀钰怒气填膺,几欲发狂。 “告啊,你去告啊。小爷我哪天不被人在陛下面前告上几状”少年声音陡低,“我也顺便跟陛下唠唠这张画的来龙去脉” 室内突然一阵诡异的安静。 白棠心中有了底这张画,恐怕姓方的得来的手段不甚光明 片刻后,左手间的房门轻开,一名衣衫华丽的银衣少年大步而去。白棠只见到他张狂的背影挺拔如松,明明是满满的执绔之气,偏还透出几分豪迈之意。不禁暗赞不愧是武将徐达的后人那凛冽的气势,可不像是未经沙场的少年该有的 茶室内的茶童早缩着脖子装鹌鹑,各个房间都关紧了大门。唯白棠不怕死的看好戏。 须臾,隔壁房里其他的客人也三三俩俩的走了出来,几人围着一满面血红的年轻男子不住口的安慰,簇拥着离开茶室。 白棠想了想,踱到了他们的房内。 两名茶童正在收拾屋子。白棠的目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已成碎帛的竹画,心痛至极。附身捡起绢画,一片片吹去灰尘,小心翼翼的铺平文同先生是北宋时文采风流的人物,与苏轼是表亲。他生平极爱竹,开墨竹之流派,影响深远,惠及画家者众多胸有成竹一词便是由他而来。前世,他的画已成孤品,唯一一张墨竹收藏于台北故宫 被毁的这幅画竟然还是张红竹深红墨为面,淡红墨为背,的确是文同的风格。落笔洒脱,布局精妙。就算不是文同之作,也是难得的佳作白棠面色难看至极徐裘安怎么下得了手去 他有些踌躇的问两个童子“不知这张画我能否” 两童子对望苦笑道“公子尽管拿去。这张画破成这样,已经无法修补装裱了。” 白棠笑了笑,小心的卷起画帛塞入袖袋内,道“若是他们回来寻你讨要,你便说是城东练白棠拾了去。” 童子应声道“好。” 白棠回到自个儿的茶室,装鹌鹑的小茶童已经舒展了身体,摇头惊叹“练公子,你胆子真大那位爷的事,南京城里谁敢管就您还敢上前凑热闹” 白棠失笑,按了按袖子中的碎帛,自言自语般的念道“徐裘安。” “可不是他嘛”童子赶紧关上门。“大将军徐达最小的孙子、当今陛下已故的最敬重的皇后娘娘的亲侄子、现任魏国公的宝贝弟弟圣上见了都头痛的主儿唉方公子怎么惹上了这位爷”他忍不住瞄了眼练白棠,暗想败家子碰上大魔王,小巫见大巫相比之下,练公子好伺候得多了。 练白棠对童子眼中显而易见的比较视若不见,会账时,只付了十两银子。 “公子”小童忙拦着他,“我为您煮了两壶茶,该二十两银子才对。” 白棠侧目望他,淡漠道“第一壶的碧螺春。不如叫碧螺陈,你说如何” 小童身子一抖,哭丧着脸刚才谁觉得他好伺候 白棠扬长而去,小童暗叫晦气的同时,忽的一拍脑袋谁td胡说八道说这位爷是不学无术的败家精不学无术能品得出茶叶的新陈好坏可见流言不可信,若不是练公子厚道,估计他今儿个就要收拾铺子被东家赶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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