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国师不打算插手, 那孤便按律处置了”暗骂一声这位“前任左相”无用, 没法帮自己讨国师欢心,萧尧相当任性的忽略自己当初是如何联手皇帝斩断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不给他们任何发展父子亲情的机会。
“按律处置”孟晖反问。
“对。罪人贺广杰虽非主谋,但亦在逼宫之时极力配合,罪无可赦,当诛九族。但此次谋逆牵连甚广,杀人过多有伤天和,孤与父皇商议后,决定贺广杰一族斩首示众, 其余族人男子充军徭役,女子充军为妓。”微微一笑, 太子语气愉快,“正好, 孤还打算在整顿朝政之后便发兵匈奴呢, 这一回又是抄家又是发配,人力物力都有了,也算是解了孤的燃眉之急。”
孟晖:“………………………………”
——呵呵,您还挺会废物利用的, 真棒。
无论是孟晖还是萧尧, 都没有在贺广杰身上花费太多心思。萧尧只是有些惋惜自己没能借此向国师讨一个人情, 而孟晖自然也猜到了自家任务目标的想法,一点都不觉得贺广杰一家值得自己为他们欠下萧尧的人情债。
——毕竟,以萧尧对他这偏执的态度,孟晖可不打算给他任何作妖的机会。
不过, 虽然没有将贺广杰一家放在心上,但是在他们被斩首的当日,孟晖还是亲眼去看了看,准备替他们收个尸、念经超度一下,也算是全了这份血脉相连的缘分。
虽然与贺广杰一家没有任何接触、仅仅只是在佛宴的录像上看了两眼,但看在原身愿望的面子上,孟晖还是特意关注了一分。
在孟晖的印象里,贺广杰是个沉稳持重、官威颇大的中年人,而他的夫人则端庄优雅、雍容华贵,至于两人所育的唯一嫡子,也是意气风发、骄傲恣意——总之,与刑场上那几个发丝凌乱、形销骨立、狼狈不堪之人截然不同。
贺广杰已然认命,垂着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灰白色的乱发显得他格外老态龙钟,而他的儿子则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瘫软在地,必须让侩子手拎着囚服衣领,才能勉强保持跪坐的姿势。反倒是贺广杰的夫人,还能跪在台上环顾四周,似是不甘、又似是留恋。
在监斩关诵读罪书之时,贺夫人麻木空茫的目光在扫视完围观人群后微微上移,恰巧便看到不远处专门为贵人们观看施刑所搭建的楼阁之上,正临窗而立的孟晖。
其实,从贺夫人距离,并不能清晰看到孟晖的五官,但他那一身金红色的袈裟简直艳丽到扎眼,令人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而有资格穿上这般华贵的袈裟、还会特意等在这里观看斩首的和尚,大约就只有“玄臻国师”一人了。
顿时,贺夫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她似乎是想要破口大骂、又或者是想要高声求助,肌肉抽搐间表情极度扭曲,却被口中塞得紧紧的布条阻挡,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残破干涩的呜咽。
注意到她的异常,立刻有一名刽子手快步走过去,用力压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安静下来。
贺夫人身为女子,这些天又备受折磨,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刽子手的敌手,哪怕竭力挣扎,也无法撼动刽子手宽大粗粝的手掌。然而,即使只是徒劳,贺夫人仍旧拼命仰起头来,试图去看孟晖站立的地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凸出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眼眶。
孟晖眼中无喜无悲,只是朝着那贺夫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随后,便这般平平淡淡的看着这一家子人头落地。
“我们终于为原身报仇雪恨啦!”光球在窗沿上跳了跳,语气十分欢快。
孟晖挑眉反驳:“你想多了,这一家子的下场,我可没插手,只是他们自不量力、参与了皇权之争却又站错了队,自作自受。”
“他们的今天,是太子一手推动,而太子又是你扶起来的,四舍五入,也算是你的功劳了。”光球特别宽容的为自家宿主争取完业绩,转头又不由抱怨了一句,“反正,晖晖你每次都是这样偷懒的完成任务,我都习惯了。”
“……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我根本没有派上什么用场,萧尧一个人就安排的妥妥当当了。我的存在,顶多是锦上添花、让他更加顺利一点,却没起到雪中送炭的关键作用。”孟晖叹了口气,微微有点惆怅,“总觉得自己瞎扑腾半天,却做了白工,心塞。”
——而且,倘若说这个世界自己还稍微有点用处的话,对于下个世界,孟晖就预感自己大概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按照自家这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任务目标的觉醒速度,下个世界,他自己就能搞定一切了。
听到宿主这般感慨,光球也沉默了下来。
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的它自然不会像是上一个世界那般受惊过度,不计后果的怂怂带着自家宿主逃跑,但对于孟晖的任务目标,它还是有着几分面对未知威胁的恐惧。</p>
“晖晖,接下来,你真的要一直留下吗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光球跳到孟晖肩头,期期艾艾的询问。